丞相府,坐落在由长安街延伸出去的另一条叫做南宁的繁华道路上。
虽然处于京城当中的繁华地段,但在左相府中,除非站在府中院墙的墙角处,否则都会有一种宁静淡然的超脱之感。
再加上苏慕槿本人的装x特性,那些个金银玉器、庸脂俗粉之类的他是一概不愿意放置在自己府中的,太俗气、太掉价了。
于是乎,一道院墙之隔,左相府与南宁街便是一闹一静,恍若两个世界,好一个闹中取静的手笔。
往日京中的喧闹多半集中于长安街上,但是此时的南宁却将长安街的风头抢了大半。
虽说苏慕槿现在在京城当中的名声并不怎么好听,平日里大家碍于她还是左丞相,所以就算是想骂也都是暗搓搓地在背地里骂,很少有人这么猛,跑来大街上当街骂人。
然而就有那么几个傻x般的地痞流氓,大清早的就喝酒,然后就借着醉了的胆子,稀里糊涂地跑来了南宁。
原本几个人只是聚在街角小声地骂着,结果有人闲这样太不尽兴,干脆跑到了南宁的一个酒家买了几罐子烈的,大有喝完这几罐就去抢劫补贴伙食费的架势。
几罐子下肚之后,几人逐渐胆子是越来越大,污言秽语也传了出来——
“那姓苏的有什么好嘚瑟的,小白脸一个,啥也不会的,既不娶妻又不纳妾的,只能靠收义子来防止自己断后,他是不是哪方面不行啊哈哈哈哈……”
“这可说不定,你看咱们大顺朝哪里有这么年轻的左相,这姓苏的又跟摄政王走得那么近,诶,指不定啊,就是靠爬床那种手段爬上了这个位置。嘿嘿嘿嘿。”
“兄弟,你可小声一点,小心别被那个小白脸听到……听到之后自卑。”
本来嘛,几个醉汉骂街,骂的还是苏慕槿,又是在苏慕槿上朝的安全时间,按道理说应该啥事都不会发生,边上还有几个人磕着瓜子听他们骂,场面一度很和谐。
但是这几个醉汉可能忽略了一件事——苏慕槿既然被称为大顺朝第一混子丞相,那就必然,平日里翘班出来鬼混,那是一件非常寻常且正常的事情。
所以苏慕槿与江驿来到长安街与南宁的街角时,污言秽语便毫不避讳的砸了他们满耳。
“苏慕槿啥时候爬了床?我怎么不知道?”
苏慕槿一只手摇着扇子,另一只手顺手就抓起了一把围观群众的瓜子,开始磕了起来。
围观群众没有感觉到丝毫不对劲:“说不准呢,你看那姓苏的长得那么好看,如果不是靠着那种手段,怎么可能到了如今的高位……”
说着说着,该围观群众突然感觉自己身边的空气越来越凉,越来越凉……
奇怪,这还没到深秋啊。
围观群众的心中冒出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想法,战战兢兢地回头,正对上了苏慕槿缓缓眯起的一双桃花眼。
“丞、丞相大人……”
围观群众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两股战战,在苏慕槿不耐烦的挥手下,落荒而逃。耳边只留下苏慕槿的一句:“把瓜子留下哈。”
所以这人,是在吃自己的瓜吗,甚至还吃得非常的开心??
江驿看着苏慕槿一脸好奇的样子,很是不解。
“阿槿,他们骂你。”
清冷又稚气的青少年的嗓音突然响起,苏慕槿扭头一看,却发现刚刚还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少年突然不见了身影。
正欲寻找,却听见了原本醉汉那边,传来了动静。
看到那边的场景,苏慕槿心中一惊。
糟了……
江驿刚刚一直风平浪静的,现在突然发难,一下子就甩开了苏慕槿和朔风,抄起地上一个喝空了的罐子,直直的朝着一个满口脏话的人就抡了过去。
噗通、噗通、噗通……
苏慕槿和周围的围观群众感觉时间似乎静止了几秒,一切都是那么安静,酒罐子碎裂的声音,自己的心跳声,还有江驿喘着粗气的声音。
接着就是那一帮地痞流氓的暴起,抄起地上的酒罐子还有随身携带的粗棒和短刀,就扑向了江驿。
嗑瓜子的围观群众,火速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继续嗑瓜子看戏,周围的人也默默地跑到了周围的酒楼上、茶馆里看着下面的情况。
这时依旧有人认出了那几个地痞流氓,他们就是平日里在南宁和长安街上为非作歹的城南街霸。
已经有人开始默默地盘起了手上的佛珠:“保佑这位小公子啊,南无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主子。”朔风对着苏慕槿一躬身,正欲上前帮助江驿,却被苏慕槿伸手拦下。
“且慢,再等等。”
苏慕槿心中很是紧张,但是在看到江驿为了自己冲上前去的那一瞬间,心中却突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莫名觉得,江驿就是会没事的。
莫名觉得,自己可以依赖着他,信任着他,即便他是个傻子。
本以为江驿不出一炷香就会被那伙流氓揍趴下了,然而出乎围观人群意料的是,江驿在刀棍交加之下竟然堪堪抵挡住了。
双方喘着粗气,城南街霸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脑子不太正常的家伙,竟然好像会点武功。
刚刚被抡的那人,脑袋满是鲜血,死死地盯住江驿,开口问道:“小兄弟,你为何要对我城南街霸动手,道上的规矩懂不懂?”
江驿双目充血,他的脸上被刀子划了一道,虽然不深,但是鲜血还是很快地染红了他的小半张脸,在他少年般干净地长相下,竟然莫名显得无比和谐,仿佛他本就应该与血共浴而生一般。
“你们、骂、阿槿。”江驿有些吐字不清,但还是缓缓地说出了理由,他的双手双臂上的肌肉在过于激动之下微微颤抖着。
城南街霸乍一听到这话,很是疑惑:“阿槿?谁啊,苏慕槿?骂他怎么了,是个人都想骂他。狗 娘生的小白脸,这家伙不会是个傻子吧哈哈哈哈……”
江驿全身颤抖着:“阿槿不是、这样的,我、不许你们、这样说、阿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