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淀柏哈哈一乐,脱口而出:“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略顿则问道:“他叫你湾主,难道这儿地方叫明月湾么?”。
明月听完微微一笑,赞道:“李先生,果然睿智。你还是说说你的年龄是怎么回事吧”,李淀柏听她追问,也就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我是冷冻人,也是一家医院的医生,那场瘟疫突发,当时正在出门诊,给病人看病的时候被传染的,后来疫情发展的很迅速,我的病人也去世了,我被抢救了几次,最后还是因为肾衰竭死了”。
李淀柏平平淡淡的说着,在说到他的病人你也去世的时候,声音哽咽略显颤抖,他依然记得当时的情境,身为医生他没有救活自己的病人而感到痛苦和自责,但自己被传染死亡却说得那样的轻松,刘智和郭一凡在一旁听的心惊肉跳。
李淀柏继续说道:“当时我的同事在抢救我,家人都不在身边,我通过手机跟父母和妻子告别,我说你们二老保重,对着妻子说我很爱她。正在紧要关头,我真的透不过气来,即便有呼吸机,我依然感觉呼吸困难,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抢救我的医生和护士围绕在病床周边,他们穿着防护服和护目镜,他们给我鼓励,跟我聊起我那未成年的孩子,我泪如雨下,我感觉我真的挺不过去了”。
明月听到这里大概都明白了,感慨说道:“李先生,咱们明月湾有很多人在那场瘟疫中不幸去世,您既是医生又是病人,我向您表达敬意。到咱们明月湾,一般都是要去深池洗去形骸的,那是个很痛苦的过程,您可以免去深池,直接到凌霄阁报道就行了”。
李淀柏微微迟疑,也没有多问,刚迈出脚步走了不远,还没有上桥头,突然听到明月喊他:“李先生,请稍等一下”,李淀柏回过头轻轻问道:“湾主,还有什么事儿要交代么?”,明月早站起身,一袭黑色斗篷下半掩着细长得双腿,她离开座位时把左侧那个黑脸的一块喊了起来,轻轻吩咐道:“护池公,你先放下手里的事情,领着李先生去凌霄阁吧,我突然想到暮霭仙子这人脾气极怪,平时跟我不大对付,生怕她又暗暗数落我自作主张”,明月表情轻松面带笑容,黑脸的却毕恭毕敬地答应着,遂带着李先生过了桥走远了。
此时郭一凡小声嘟囔着对刘智说道:“你看这个湾主多温柔,那个暮霭仙子肯定脾气坏透了”,刘智点头附和,眼睛却一直盯着明月看,心想这个凌萧阁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呢?刘智就想过桥去跟着看看,他拉着郭一凡商量着往前走,刚走到桥头,刘智也回头望了望,只见明月刚坐好,继续忙着招呼这长长的队伍。
两个人刚迈步上桥,就发觉有些怪异,这哪儿还是什么桥,分明是幽暗的森林小路,这儿哪儿又有什么桥下的河水,一切似换了光景霎那间踪迹全无,只听见各种唉叹之声,偶尔还夹杂着震人心脾的哭声。再往前走了没多远,忽然听到琴长处歌起:
“人生路尽荼蘼开,香气袭人皆忘怀,形影不离朝至暮,一缕幽怨各伤怀”。
郭一凡吓得不敢往前走了,刘智却抚慰她说道:“这些都是虚幻出来的,我们径直往前走吧,也许那个黑脸的和李先生就在前面”,郭一凡拽着刘智的胳膊,两个人快步跑起来,约莫有半刻钟的时间,果然看见两个人影缓缓走着。
这森林深处,越发的幽暗深远,点点亮光穿梭在树枝和草丛中,郭一凡看着这流动的微弱光芒,似乎心情大好起来,指着远处小声问道:“刘智,这是萤火虫么?好漂亮啊”,刘智仔细看去,也深深的被吸引了,这哪儿里是什么萤火虫,这是路过这里的人留下的最后一点心绪,那发光的穿梭也许就是他们最后一点的思念和留恋。
不知不觉间,森林里突然暮气沉沉,护池公和李先生的身影也躲进了烟气之中,刘智拉着郭一凡走得更快了,一不小心脚底下滑了一下,两个人摔进了一棵大树下的草丛里,一下子感觉浑身湿漉漉的,脚底下的水也灌进了鞋子,双手摸到的是带着水的湿泥,手忙脚乱的时候,突然听见远处的声音:“李先生,咱们到了,你在外边等我一下,我去上去说两句就下来”,李先生应了两声,接着就又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郭一凡和刘智虽然浑身污泥,但两个人都不敢挪动,约莫三两分钟之后,真真的听见有个女人大声说道:“这个明月,怎么又把人送到我这儿来了?”,护池公的声音很小,似乎在拉扯什么话,还没有等黑脸的说完,那个女的又说道:“行了,行了,每次都是这几句话,你把人带上来吧。再有下次可不行的,你们那个湾主从小就跟我在一处玩,她什么意思我还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