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昊!庄昊!”薛云卉跑出了门去,便是大喊,吓得小巷子里玩沙包的小孩,不敢再玩,躲在墙角瞧她。
薛云卉此时哪里还管得了那许多,边跑着边大喊“庄昊”。一阵疾风刮过,薛云卉只觉得眼前恍了一下,便见着庄昊跳到了她眼前。
“夫人,寻属下何事?”庄昊没站定,惊奇道。
他这态度,到让薛云卉一愣。定定看了他好几眼,她道:“他没病?”
庄昊自然知道她说得是谁,顿了一下,“属下不甚清楚,近日都没得侯爷的信了。”
这话说得薛云卉脸色一沉。庄昊不知道,他不知道。
她抖着手,将信递了过去,哆嗦着指着中间那一行字——“瑞平侯不幸得了时疫,半路发病从马上坠下,至今昏迷不醒。”
庄昊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猛吸了一口冷气,“夫人,属下已是多日没受到侯爷的信了”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去京城!”
京城,袁松越的私宅里,瘦杆两颊凹陷,眼下乌青。
四日前,侯爷突觉身上乏力,只正值回京的路上,他没得在意,说要早些回去,只喝了两杯酽酽的茶,强提了精神,带着众人回京复命。只是这一日过去,侯爷这乏力竟越发重了,华康还道,待晚间到了驿站,请了同行的太医来诊脉。
侯爷还道好,只到了驿站还没来得及下马的时候,侯爷突然身形一歪,扑通从马上落了下来!
瘦杆回想当时那情形,简直如雷击一般惊诧,只这也罢了,太医就在,赶上去救治,谁知侯爷双眼紧闭,不省人事!
当时太医的话,手瘦杆犹在耳畔,太医道:“幸得不是跑马摔下,只扯到了旧伤处可侯爷这脉象,竟像是邳州城的疫病!”
那疫病多厉害,瘦杆怎么不知道,十人得病,活不及半!
侯爷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还没娶亲,更没有后,好不容易才从刀山火海里杀出来,将瑞平侯府复了爵,如何能现下得了这样的病?!
他当时安慰自己,侯爷身边全是太医,定能给救回来!
可一日两日过去,侯爷仍是昏迷不醒,连着在邳州最是妙手回春的卫太医,都有些束手无策了。
侯爷这般情形,根本不能进京,华康将侯爷安置到了京郊的庄子上。到那庄子的时候,侯爷整整昏迷了三日,卫太医做主下了猛药,侯爷才醒了过来。
卫太医的意思,侯爷病情过重,再这样下去,恐是难活,倒不如让他醒来,有什么想说的,都说来。
说白了,这是让侯爷交代身后事了!
当时他看见华康腿抖了一下,别说华康,连他心头都是猛然一滞。
侯爷真要没了?
侯爷醒了,虽这几日昏迷着,却心如明镜一般。他将差事托给了下边一个得力的千户,又哑着声谢了一番卫太医。
最后,他叫了华康和冷成。
“公产归到侯府。私产,等我死后交她处置。”侯爷说着,气力有些不够了,还强撑了一口气,“先别别告诉她,别让她来。”
瘦杆眼看着脸前面色发青的薛云卉,喉头哽了一腔的话。
方才夫人闯进府里的时候,真真将他吓了一跳。
他一直觉得,这个连亲事都没定下的夫人,虽然是侯爷的心头好,可也只是侯爷的心头好而已。瘦杆觉得这个人太无情了,就是那最最冷漠无情的那一类女人,任侯爷将心肝肺都贴上去,她也看都不看一眼。
卫太医说侯爷连日来操劳太过、思虑太多、行路太赶,所以病情不是一般地严重。侯爷操劳太过、思虑太多、行路太赶,难道没得她半分干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