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嬷嬷突然提得这一茬,倒把那贵妇人说得笑出了声。
“这话倒是不错!他那时得了爵位,便急着要娶亲,打量什么主意,我难道不知道?不就是怕这爵位旁落,想尽快地生子么!连着什么百户的女儿他也敢娶!真不愧是乡野里长起来的!”
她说着,脸色变了几分,冷笑了一声,“我自都点头随他去,他爱娶谁娶谁!不想着他那般着急娶妻生子,竟半分没得偿所愿!真是老天有眼,就让他无后!这爵位就该是我起儿的!”
她说着,突然仰头,越过半开的窗户,看向了外边碧蓝的天。
“袁灼,你看见没有!最后承这爵位的人,还得是嫡子!你宝贝一辈子的庶子,不过是我儿脚下的垫脚石罢了!”
秦氏言罢,嘲意十足地笑了。
腿下发虚地倚在墙根上,薛云卉觉得脑中空空一片,庄昊连着喊了两声“夫人”,她才喘了两口气,站直了去。
“庄昊,”她木木地喊了一声,“你说这是谁家?”
庄昊脸色也有些发白,“属下一直觉得这家情形有些眼熟”
话没说完,他突然跳下了墙头,“夫人快回房去,属下今晚说什么都得弄明白!”
话音一落,脚步声响了一息,便没了影。
薛云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边走着,边想起尤嬷嬷相看她那一回。她这边甫一提到瑞平侯府,那内室便是一声笑,现下想来,那笑声里的意味几多复杂;还有尤嬷嬷兴奋的追问,她只还以为是家中有姑娘要许给那人的缘故。
心下酸涩起来,转而又苦涩不已,若真是他,又当真是邪术,岂不是自己亲手害了他?
她一想到这儿,突然灵台清明了一瞬。明日还有最后一场法事,就在上晌。方才法事结束的时候,那主事的赵道士还道:“明日最是关键,咱们今夜好生歇了,明早成了事,便可回京了。”
当时她还满口应下来着,现下看来
回到房里的时候,薛云卉还有些恍惚,老坤道已是躺下来,见她动作缓慢,还以为她磨蹭什么,道:“年轻人就是有精力,我年纪大了,不成了。”
薛云卉突然走上前去,看住了她,“道长,你说咱们这场法事,是不是害人的邪术?”
老坤道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一顿,皱了眉头,“瞎说什么,还不快睡去!我看你是累的!”
老坤道板了脸,表情严肃,薛云卉却没被她震慑住,只盯着她,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只见她初初还眼神严厉,薛云卉几息看下来,那眼神却是有些软了,接着到底躲闪起来。
“道长早就知道,是不是?”薛云卉问她。
老坤道哽了一时,才道:“知不知道的,不都一样么?来都来了,法事都做了两日了,别说你不想拿钱!便是你不想,人家也不放你去!管那些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