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卉闷不吭声地听着,倒是听出来一件事——他这是,发现她其实是再装睡了吧?
这是故意警告她呢!
可她为什么要把他放在眼里?天大地大,人来人往,她想去哪就去哪,想与谁交好就与谁交好,同他有什么干系?
顾凝就不似他这般只会绑着她、吓唬她,若顾凝不是全真教的,她就嫁顾凝去,气死他!
心里生气起来,情绪又失落下去。
这个男人,她一点都搞不清楚,对她一时好一时坏,到底想做什么?
她弄不明白,可不想再去想这烂事了。事已至此,她还装什么假睡呢?
她睁开了眼睛,要起身,不想男人却突然叹了口气,缓缓道:“安分些,让我省省心,睡醒便回涿州吧。”
这下薛云卉不动了,只是耳中落了这话,心里似长了荒草一样,一寸又一寸的长得奇快,乱糟糟长满了心头。
男人也不再说话了,深吸了几口气,只紧紧抱着她,静坐着,一声不吭。
乱草似被院中浮动的流萤洒了种子,从薛云卉的心头长到袁松越的心头,杂乱地疯长,一发不可收拾。
月影移了几寸,阿荞熟睡的呼声隐约能听见些许。
男人终于起了身,抱着怀里的人往厢房去了。
“回房睡吧。”
他走之后,薛云卉坐起了身,将薄被往阿荞身上拉了拉,抱膝坐着,幽幽叹了口气。
他派人跟她估计也不是一日了,射死胡舍的剑,一定是他的,那他当时为什么不出来呢?
今次她误打误撞闯进了他的地界,他没为难,竟还请了大夫替她诊脉,这其中什么意思,她难说自己不明白一点。
只不过后来,他明知她醒了,也不点破,故意狠狠警告了她一番,将她都惹恼了,他自己也生了气,却没立时凶相毕露,抓她回去,反而就地放了她。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跟她玩欲擒故纵?
如今的男人,也会耍这种烂大街的招数了吗?
真是世风日下……
世风如此,她管不了,只想想她同他之间的纠葛,她就叹气不已,真不晓得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心绪低落,连薛云涯回来都没出声理会,直到薛云涯都收拾完歇下了,整个卫所都歇下了,她却还睡不着。
来凡间这些年,她竟也有了失眠如此之久的时候
次日醒的倒不算晚,她没兴致再在薛云涯处多沾些光,便道是还有些旁的事,这便离去了。临行前,她嘱咐薛云涯,得了空档回家一趟,薛云涯应了,送她出卫所。
不想一转头,正瞧见袁松越住的那一片院子门前闹哄哄的,她不由地多看了一眼,恰巧瞧见那人大步流星地走出院子。
很不巧,他一眼便看了过来。
薛云卉连忙俯身将阿荞抱起来,借了小丫头遮挡视线,匆匆离开了。
出了卫所,薛云卉倒想起这小丫头昨日还掺合了一脚的事来,准备跟她算算后账。
她问小丫头:“姑姑昨儿做了个梦,梦见我被人捆住了,你瞧见了,还跟那人说了几句话,却没救我。我方才琢磨了一下,觉得好像又不是梦,你怎么说?”
小丫头愣了一下,随即甜甜地笑了,“姑姑肯定是做梦,阿荞睡得可香了,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