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的,能在真定府的某一家客栈门口遇上秦游显,说来也是一种缘分。
只是这缘分,袁松越以为不要也罢。
他刚刚把秦游显取财的路子挥刀斩了,这会儿就在半道上遇上了他。
秦游显明显是从京里南下的,这么个时间,袁松越不认为他是去游山玩水,八九不离十是去看看他这财路,会不会变成抓人的鬼手,将衣着光鲜的他,从岸边拖下去。
袁松越倒是想给他拖下去,以报秦家当年不遗余力的污蔑之仇,只可惜断了证据,后边怎么着,就不是自己管的了,那是兴盛侯和太后的事了。
秦游显上前,他亦拱手,“多日不见。”
“表弟总是这般不同我熟络,好歹,我也是你表兄不是?”秦游显笑笑,又叹了口气,“二表弟如今是瑞平侯了,又在河南名声大噪,不来认秦家这个外家,想来是看不上我们呢!”
他说话不疾不徐,就是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让他说的话跟暗箭一样,直往人身上戳。
薛云卉这个跟着听的人都觉得不对劲了,往袁松越背着的手上一扫,果见他攥了一下,少顷又松开了去。
袁松越面色仍是一派平静,道:“多心了。袁某还有事,改日再叙。”
那秦游显没想着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袁松越还如此冷脸,心中戾气渐起。
真是长本事了,不再是被他爹护在腋下的可怜巴巴的小庶子了,成了军里能独当一面的人物,还攀上了太后的娘家,如今羽翼更丰,连他的财路都敢断!
若早知道有今天,他那堂姑母就该多费点心,将他捏死在后宅,不至于把爵位拱手送他,更不至于让他跳出来挡了他们秦家封爵的路!
云德大长公主的夫家顾氏便封了国公,他们秦家也是大长公主的夫家,就算稍次,也该封侯才对,谁曾想,竟被他半路杀出来挡了道!
秦游显眯了眯眼睛,袁松越也定定看了过来。
四道目光相接处,霎时刀光剑影。
只一瞬,秦游显又笑了,“二表弟急什么,他乡遇故知,你我该好好叙叙,不若,到那酒楼上一坐?”
他打得什么主意,袁松越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不就想着从他嘴里套话,问问豫西私挖银矿的人,攀扯到了何种程度,而兴盛侯和太后娘娘,又是什么个说法么?
袁松越说不,“有什么话,在这说便是,想来秦爷还有事,袁某也不清闲。”
秦游显用力压住窜起的火气,斜着嘴角,又定定看了袁松越一眼,忽然点了头,道好,“那借一步说话。”
言罢,往一旁巷口走去。
袁松越一顿,也抬脚跟上。
众人自然不能再贴身紧跟,华康连忙给冷成递了个眼色,冷成点头,点了二胖分两边守了过去,而华康则缀在袁松越身后不远跟上。庄昊提前去那酒楼定雅间去了,瘦杆还守在客栈,这处倒只剩下薛云卉和魏方。
魏方脸色焦急起来,薛云卉见了这阵势,晓得鬼侯爷这是遇上仇家了,不由地,也暗暗替他捏了一把汗。
可突然,她怔住了,看看远去的众人,再看看身边的魏方,最后看看自己,眼里陡然就有了光亮。
袁松越负手上前,那边秦游显已是站定,斜着眼睛笑着看他,眼里阴恻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