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赫如何不知道他说的?当下也被逼出了一身汗,面色渐渐狠厉起来,半晌,冷笑了一声。
“行,他要打山匪,就随他去,总之是他自己提枪上阵,死在匪窝子里,可就不是咱们的事了!”
这话阴恻恻的,黄统一时还发愣,想说那熊英寨不一定能扛得住,可季赫这话里的阴气一出,他立马转了脑子。
他忽的拍手,“正愁被要他折腾死了,这下行了!大人你放心,我这就去布兵,务必保证把他摁死在山匪窝子里!”
这话说完,屋子里似乎已经漫上了血光,季赫黄统二人,压抑的笑声,同毒蛇口中的毒信子一般无二。
熊英寨里热闹得很,小喽啰大喽啰听说今天四当家抓回来了个道士,这个道士也不算抓的,说是同寨子有缘,自己上来的。
他上了寨子,见了大当家,大当家便说他长得同姑家表妹有几成像。也难为这个道士,细皮嫩肉的,跟个小娘们差不多。这倒也罢了,偏四当家看他顺眼,跟他说了几句话,这个道士便说四当家身上有煞气,要镇煞!
四当家是多么有见识的明眼人,怎么会信他?谁知那道士竟把四当家身上的怪事,一件件一桩桩说了来,桩桩件件竟还都对得上。
最要紧的,他还道四当家眼渐突、眉渐乱,正是中了煞气的症状,一时或察觉不到,只不晓得哪一刻,便毙了命去!
这便要镇煞,不镇不可!
小喽啰大喽啰都围在岳蛇的院子外头张望,先前那道士让人买了好些朱砂和雄黄回来,说是把镇子都买空了,只说是这样,才勉强镇得住。
他们不得进院子,只能围在墙外头,倒是李茂两口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引了过来。
瑶杏没见过这阵仗,拉着王七姑的手又蹦又跳,王七姑却面色有些凝重,同李茂道:“当家的,这么邪乎的事儿,你信?”
李茂哼哼粗气笑了一声,“老四信就行呗!”
王七姑不说话了,闷不吭声地往前走,想起方才小喽啰来给她回禀的事,说那道士眼睛毒,连岳蛇小时候爬树摔过头都算出来了,她很担心,这道士会不会算出些旁的来,比如,岳蛇的老娘和媳妇,死于非命
王七姑觉得自己不要再多想了,给那两人药里下毒的时候,没见得怕,现在怕有什么意思?
道士再能耐,空口白牙可没人信,岳蛇的老娘和媳妇,可都死得只剩一副骨头架子了!
王七姑深吸了两口气,又牵着瑶杏大步往岳蛇院子里去了。
薛云卉正踩在杌子上把朱砂抹在正房的门梁上,就手画了个符,转眼看见李茂一家三口来了,从小杌子上下来,行了个礼。
“大当家、二当家、小当家来了,四当家床上躺着了,这一时可不能起身。”
她笑着,晃过要来抓她手上朱砂的瑶杏,摇头说小当家玩不得,又解释道:“贫道用着朱砂刚在门梁上画了符,有什么和四当家不对付的都进不去,这一时不能乱碰,糊了朱砂的功用可不好了!”
王七姑连忙拉了瑶杏,而那句“和四当家不对付的”话,也钻进了她耳朵里,她打量了那门梁上的朱砂一眼,这才跟在李茂身后,进了岳蛇的屋子。
岳蛇躺在床上,正朝他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