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要被杀了,渭城府轰动了,一直以来渭城府都有派兵在海上巡逻,与海贼之战也不是一次两次,但这还是头一次把海贼的老窝都给端了。
几乎没人想得到,那些曾经让很多海商和沿海居住的百姓都闻之胆颤的海贼,有朝一日的下场会是这样的大快人心。
好热闹的百姓过来看砍海贼的脑袋,那些曾经被海贼害的家破人亡的人家更要来看砍海贼的脑袋。
有些海贼叫屈喊冤,各种官逼民反的哭喊怒骂声不绝,亲自带人行刑的宁远王眉头都不皱一下。
或许海贼们所说都是事实,却不能改变他们确实杀过很多人,也害很多人家破人亡,他们或许是冤屈的,可被他们杀掉的普通百姓、商人不是更冤屈?
况且,贺楼远得到的消息中,海贼中或许有一部分是被逼的家破人亡的大衍百姓,但绝大部分却是江蒙人,甚至今儿在刑场之外,就不知隐藏了多少江蒙打算来劫人的奸细,正因如此,除了行刑的人都换上他的卫兵,就是刑场之下也安排了不少士兵化妆藏于百姓之中,更不要说在刑场内外驻守的精兵了。
一颗颗脑袋被砍下来,喷洒出来的血染红了菜市口的街面,汇成一条条细流,本来兴致高涨地来看砍海贼的百姓,几乎都白了脸,还是第一回看到砍这么多脑袋呢。还有一些早已被血色场面吓的瘫软了。
原本被宁远王派来维持治安,以免百姓骚乱及海贼劫人的士兵都觉得两腿开始打颤,再看那些砍人如切瓜一般的刽子手,心中升起的不是敬佩,而是浓浓的惧意,突然发现之前在身边喝酒说笑的人竟是杀人都不眨眼,简直如恶魔一般。
让这些原本就没怎么上过战场,没怎么砍过脑袋的士兵想不多想一些都不可能。
宁远王坐在高高搭起的监斩棚里,看着血流成河的场面,面无表情,眉头都不皱一下,战场上他独自一人杀过的敌军都比这多的多,对于杀人见血,他早已麻木了,这一百多海贼就是让他一个人来砍,他都砍得光,更不要说只是看别人来砍,完全没有压力。
李旬混在人群之中,虽然心里明白这些海贼不杀死,若有一日卷土重来,受害的还是他大衍国的黎民百姓。
但理解是一回事,亲眼见着杀人又是另一回事,哪怕是他自认不是软弱无能的昏君,可真有一天面对时,他才终于明白他与贺楼远之前的差距。
由他下令砍掉的脑袋又何止上百?可他却无法做到面无表情地看着一颗颗脑袋落地。
李旬深深地望着贺楼远,此时他连最后较量的心情都没有了。年轻人有争强好胜之心很正常,但一定要认清自己与对方的实力和对方的实力。
当年贺楼远能帮着他登上皇位,凭他的能力自然也有办法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幸好贺楼家世代忠良,不然他这个皇位真是岌岌可危了。
何况他想到儿时的贺楼远也不是这样总瘫着一张脸,那时的他也是爱笑爱说,打架疼了也知道哭,可当他担上肩上的担子之后,每年最多只能见上一次,从那时开始他就再没见过贺楼远笑过。
说到底,除了宁远王府的重担,压在贺楼远肩上最多的还是大衍国的这副重担,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贺楼远的成长都是血和汗水浇灌而成,正是有了贺楼远一日日变得铁血无情,才有他大衍国如今的四海升平。
而且,人家为了他的天下劳心劳力,他没事还要惦记人家的女人,虽然他也没有猥琐的心思,只是纯粹的爱慕,但想想,还是怪对不住贺楼远的。
看来往后他对贺楼远得更好些,大衍虽然如今没什么仗可打,但像江蒙这样怀有野心的敌国也不少,至少有贺楼远在,对于这些敌国还是很有震慑力的,他可不能为了个女人就让贺楼远跟他离心了,往后,还是把对凌小柔那点不可能的小心思给掐灭了才成。
葛三儿见李旬只盯着宁远王,一脸的莫名坚定,悄悄地拉了拉李旬的袖子,低低的声音问道:“公子,咱们还要看多久?”
李旬眯着眼,“等等,再看会儿!”
葛三儿暗暗着急,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公子,他只是属下了,既然要看……那就看着吧!
只是那脑袋砍的葛三儿心里一突一突的,再看下去脑袋就都没了。
直到最后一颗脑袋被砍完,原本人山人海来看砍头的人群已经散去大半,毕竟没有多少人能有勇气一直从头看到尾。
李旬伸个懒腰,对葛三儿道:“回吧,没什么好看的了!看了这么久,还真是累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