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蓉一路狼狈跑回家。
并且因为她是半夜偷偷摸摸出去的,回来时还不敢走正门,怕吵醒其他人,而是从院子墙根下的狗洞钻进去。
直到吱呀轻声推开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才重重松下一口气。
“你去做贼了?”
一把声音在张蓉后面响起,吓得她差点又尖叫出来,抬手及时捂住自己的嘴巴才堪堪忍住。
“要死了!”
张蓉回身用力打了后面的人两下:“叶学工,你吓死我了!”
叶学工就是叶春妮的二叔,是张蓉的丈夫。
他像是刚被吵醒满脸不高兴的样子,白了张蓉一眼,看她满身狼狈、表情惊吓的就猜到什么事了。
“你又跑去老屋那边偷窥了?我说你这是没事找枷板——自找罪受。你天天晚上去那边盯着有什么用?人都搬出去好几天了,她们还敢回来?”
叶学工一边说一边重新钻进被窝里,在春雨凉凉的晚上最适合睡觉,是他家婆娘不懂享受,连着三四天半夜偷跑出去。
张蓉端起旁边桌子上的搪瓷杯喝了好大一口凉水才平复下被狗追的害怕情绪。
再一看丈夫已经背对着她又睡过去了,顿时气得不打一处来,抬手用力拍他一下。
“是我非要活受罪的?我不困?我不想和你一样早早钻进被窝里躺着?我还不是为了你!”
张蓉越说越生气,但也没忘要压低声音:“要是那两母女回来了,我们得到的东西就会少了一大半,你不急啊!”
张蓉现在担心的是梁丽英两母女在外面熬不下去,要再回叶家。
“回来了又怎么样?”
叶学工脖子一扬:“现在我才是家里最大的儿子,她们一个寡母一个赔钱货,两个都是女的,有什么资格和我抢?”
“你小点声!”
张蓉快步走去把窗子关好,回头瞪丈夫一眼:“老太婆就睡在隔壁的,你嚷这么大声,是想让她听见?”
叶学工嘴里说着就你胆小,不过音量还是放低了,重复嚷了一句:“我是男丁,她们都是女的,有什么资格和抢?”
“什么没资格?”
张蓉回道:“你不知道现在外面铺天盖地在宣传说什么男的女的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的话吗?”
塘背村里的人可能不晓得,但是张蓉现在不在家里干农活的了,是出高凉县城陪女儿念书,这些话她从去年就知道了。
“外面的人说女儿也能分家里田地的。叶春妮要是回来,以后家里的房子和田地,肯定是她们那一房人分了大头去!”
塘背村里分田地房子,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家里的大儿子是要分最多的。
即使家里有几个儿子,每个儿子按照比例分田地后,大儿子也会额外再多一些。
而在叶家,叶春妮的爸才是大儿子,以后叶老太太放手掌权后,他们分到的田地会是大头。
“你那短命的大哥死了后,我好不容易才哄得他家儿子离家出走,叶春妮要是肯乖乖嫁给二流子,他们那房就只剩下梁丽英一个寡妇,要分什么都轮不到她。偏偏叶春妮那小贱人节外生枝,居然带人搬到老屋那边住。”
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一个寡妇没儿子,女儿又全都不在身边,家族里的田地家产是半点也不能碰的。
那么到时候叶家最大的儿子就是她丈夫,田地什么的全部都可以拿大份儿的。
张蓉把算盘打得精,只等着叶春妮一嫁就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