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您,婶婶,您是大公主,到是有封号的,但是嫁了我大伯以后,每年的费用,宫里怕没给过了吧,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大伯伯要走,您也得更着,您本就没有子嗣,所以这家,住不住的下,还真得是我说了算!”
“你……”长公主伸出手来,一个巴掌撂在锦宁的脸上,锦宁自是没有能力抵抗,她笑着,擦去嘴角的血痕,看向尹秀勇,“二伯,您的情况,又比大伯伯好多少呢?如果说大伯伯要净身出户,您觉得,你能拿多少走?”
“你个死丫头,死丫头!”尹秀勇脾气本就暴躁,他伸手就是一拳,好在锦宁这下注意了,避了开去。
她走到尹秀婷前面,“至于你,秀婷姑姑,您既然已经嫁了,本就没有理由再继续住在尹家,我看,明天什么时候,你收拾一下,还是离开地好!别等我让人来请出去!”
尹秀婷错愕的看着锦宁,忽而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锦宁又把翁氏,熊氏等人一一说了一通。
天祈初年夏,皇帝下圣旨,分别赐尹家各老爷封号财产,允许其分家。
同一日,尹家财产进行清点,分割。
至此,尹世龙多年维护的心血,算一朝为空,尹家分为六户,老大去皇家安排的地儿,分得尹家家产的六分之一,老二远去江浙为商,也分其中六分之一,老三用全部地财产还了赌债,因为他在监狱里受了拷打,暂时和锦宁住一起。老四和老五各得自己的六分之一,他乡为官,剩余的六分之一,归锦宁。锦宁用一部分钱寻了人,将爷爷和奶奶的尸体,运去北面,和二爷爷三爷爷一并安置。另一部分钱,分给府里的家丁丫鬟,谴走了大批人,只留身子老迈的一些下人,明是伺候,实是老养他们。
皇帝在几日后,封锦宁为安泰郡主,能随时不受召进宫,受上公俸禄。夏蝉空了,在烈日下,撕扯着嗓门。哈巴狗儿舔干落水沟渠里的最后一些水痕后,便躲在井旁的老树下,吐着舌头,雍懒的将它那大脑袋蹭在湿泥上,喘着粗气。老树荫下。锦宁纤手摇蒲扇,紧闭着眼睛,长睫毛在斑驳地日色里,如缀了些细金子,她眉头轻舒展,唇角微扬,白色地纱衣,将十六岁少女的青春躯体,一展无疑。
半个月前,皇帝准许尹家分家地圣旨。让京都不少人猜疑纷纷,有很多人甚至在说“尹家,这会,算是完了”。但是这样一场散宴,对于锦宁来说,确是这十六年中,难得的好事。她再不用挣扎在责任和追求的选择里,再不用为了本就没有必要存在的存在而苦心维系,她也大可不去按照铁管家的安排做,因为尹家,并不是那么需要很多人的支持了,如今的尹家,只有这偌大的房子,一些养老地下人,一个生病的伯伯。还有她,其实没有什么大志向的重生者——锦宁。
细微的脚步声,让锦宁睁开眼来,她看到是三伯伯柱着她为他做地拐杖,向老树荫下走过来了。锦宁忙坐起身来,笑着叫唤了声。上前去扶尹秀智过来坐。尹秀智看看美人靠,摆摆手,说自己的腰还不适合那样躺,还是坐凳子的好,锦宁便让他稍等,自己忙进屋子里,拿了二条竹凳子出来,放在老树杆侧。
对于这个三伯伯,锦宁并不是很讨厌。一来。是因为他丧妻不娶让锦宁心里着实感动,另一来。这三伯伯仅仅是沉迷赌博,对人对事,却是极宽容谦和的。所以她还不等尹秀智说什么,就先问了尹秀智地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大体都好了,就是这左腿,怕是要废了!”尹秀智用手拍打他的左腿,笑着道,他见坐在前方的锦宁在听得他的话后,神色有些黯然,忙安慰道,“娴儿也不必替我难过,不过是条腿罢了,坏了也好,坏了也好,这样,我看我也算能彻底的戒赌了!”
“伯伯不用担心,总能医治好的,在等些时日看就是了,等明日我去皇宫里,找好的御医来看看!”锦宁安慰道。
尹秀智点点头,问起锦宁今后的打算来。锦宁低着头,不去看三伯伯地眼睛,她说,她其实什么打算也没有,感觉如今空乏是空乏了,却轻松自在,对于家业的恢复之事,并没有过份看重。尹秀智看着这仅十六岁,却显老沉的女孩,也是心疼的,他连说了几个罢了,到也没有责怪锦宁的意思,只是道,老太爷死的不明不白地,虽然朝廷里一直在查,却是没什么头绪,如果锦宁有心,还是能查查凶手才是!锦宁便应了。话题到这里,又冷了下来,锦宁努力想要找新的谈资,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她在搜肠刮肚的时候,铁管家过来说,皇宫里有人来请太小姐。
回廊曲折,荷叶田田,不时见小桥流水,花朵烂漫,姹紫嫣红,却是在这样的精致里,又能看到那金柱上缠绕的、威严大气的龙腾凤舞。
锦宁着金线牡丹刺绣的薄衣,青丝在背后扎了一束,余下的一些,则扎成麻花样,用簪子固定,垂在右侧,左侧仅仅缀了些闪珠。虽然坐的是软垫,吃地细食,看地是美人歌舞。可是面队着皇帝突然的单独召见,却让底下坐着地锦宁,心里惴惴不安。她不时的抬起头,悄悄打量上头的龙颜。上头的男人,尽管贵为天下之主,却到底也老了,锦宁在看到皇帝瑟昼鬓角遗露的那几屡白发的时候,心想,尽管他看上去身板硬郎,和当年那个淡漠英俊的男子比,到底还是沧桑了很多,因为他的皱纹,很是坦白在述说他的年纪。锦宁知道,皇帝其实也不上五十,只是,后宫女人的吸食,前廷天下事物的压力,再怎么好的保养,嫣能不老?历史上,从没有一个皇帝,能安享百年的。
“娴儿看了朕好一会了,是不是觉得朕——老了?”瑟昼突然秉退了歌舞和左右,身子向前倾,笑咪咪的问下席坐着的锦宁。
“怎么会,皇上如何能老呢?”锦宁假意的奉承道,“皇帝陛下可是万寿无疆的!”
“万寿无疆?啊哈哈哈——”瑟昼狂笑起来,满灌了二口酒,才止了笑,道,“都说娴儿老实,看来也不竟然啊!”
“臣不敢!”
“你道。我这次单独的召你来,为的是何事?”皇帝的笑容收敛了不少,神色有几分凝重。
“臣不知!”锦宁对他的笑,感到几分悚然。
“你过来,到朕跟前来!”瑟昼冲锦宁招招手,言语力度不容置否。
一个时辰后,锦宁从皇帝召见她的御秀宫出来。她的眉紧锁着,面色苍白如蜡,头一直埋的低低的,步履有些杂乱,前方引路的老太监与路回头,眼神怪异的看锦宁,心里猜想着是不是皇帝对这尹家丫头,下了手?老太监回头的次数过于多了,居然没有注意到前头有人走来,就那样一头撞在了来人的胸口前。太监本就骄横惯了,性子怒起,抬头开口就一声“不长眼——”骂了出来,可是这声音仅出了三个字,就噶然而止了。锦宁见前头出了什么事,也忙收了心神,抬头去看!这一抬头间,她的面色,更白里,眸子里,惊喜,哀怨,不可思议,怀疑……交织着。<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