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黑,寒风渐冷。
黄河两岸灯火通明。
今夜的营房似乎也躁动难安起来。
营房是没有窗户的,许多的百姓便趴在门口,站在门口的墙边,一个个不安的盯着振远桥。
振远桥全长七十四丈,到了冬天这座桥就会变成一座真正的悬空大桥。
而此时。
一名名将士举着火把,彻底照亮了黄河两岸。
振远桥也变成了一条火龙。
“各卫听令,以百户为方阵,两人并行,依次过桥!”
“桥面硬滑,注意脚下,注意相互帮扶,安全过桥。”
一道雄厚的声音在桥南彻响,骑着高大战马的将军在指挥将士过桥。
在这空旷的夜色中听的尤为嘹亮。
可这更让他们恐慌。
但凡这种在夜里都急行军的,那就代表着战事紧急。
“你们在干什么?”
“混账玩意,你想要连累死我们王家村的所有人吗?”
“还不滚回营房里面,狗日的,将这几个龟哇子绑起来,再敢逃走,咱就不留同乡情面,将你们交出去了。”
王家营门口,新选的营正带着十几名营兵将几个想要逃走的人抓了回来。
这几人知道塞北要打仗了,害怕的想要连夜逃走。
但是却被营正给抓了回来。
不是营正和营兵对么的敬业。
而是白天方孝孺方大人下达的一道命令。
不告而逃者,亲者斩,连者罪。
只要一营之中有一人逃跑,此人的亲眷便同罪问斩,一营同乡连罪发配。
所以并非他们不想,而是不敢。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尤其是遇到战争,很多人都往深山老林跑,尤其是现在以及接下来的好多天,兰县都会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
一旦发生一人逃跑的事情,那就是一群人并迅速蔓延到十万人止不住的逃。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拦不住。
严酷的惩罚不一定能杜绝犯罪,但能给犯罪者设立一个需要喝一百斤酒精才能有胆量跨越的门槛。
这些天跟着李希颜学习战国策,朱棖就会忍不住跳出来一个滑稽的想法。
如果在秦法的基础上安装上天网,大概率每一个都会活的胆战心惊,连偷一根针的勇气都没有。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李希颜虽然古板,但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
秦国因秦法而强盛,却也因秦法的灭亡。
高压之下必有反弹,被压抑的越深,百姓的反弹也就越激烈,大厦倾斜,必将天崩地裂。
“末将拜见殿下,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
王府军镇外三里地,吴研在火炬通明之中下马对朱棖施礼。
“吴将军一路幸苦不必多礼,巩昌卫一应用度已经准备妥当,先行进营地歇息。”朱棖也客气的顶着寒风相迎。
“哈哈哈,殿下,咱们又见面了!”
正说着,一阵粗狂声从后方而来,临洮卫孙德快马加鞭赶来,同行者还有河州卫宁正。
孙德临近翻身一跃,与宁正一起走在朱棖的面前,“末将拜见殿下。”
“几位将军既然都来了,那便快些随本王入营歇息。”朱棖也不想冒着寒风站上几个小时,既然都迎来了,再不进去就要被冻成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