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好了之后,两名护院就去了。
苏泰仍在昏迷,却倏然有股子恶臭气息飘出来,他又下拉了。
他的下痢里,血中带脓,腥臭难闻,一天要下二三十次,人都脱了形,脸上的颧骨高高凸起。
秦六要喊伙计来给苏泰更衣擦洗。
“算了,还是我来吧。”班先生道,“那个掌柜的,着实可恶。再叫他们的伙计,又添一番口舌。”
他们不想再和客栈的人吵了。
“那,辛苦班先生。”秦六道。
他出门,喊了伙计,让伙计打了热水来。
他们是赖着不走的,客栈掌柜不客气,所以吩咐伙计也没有那么便利,秦六拿了个五两的银锭子。赏了这伙计。
伙计这才高兴去打水来。
班先生替苏泰擦洗,他一个人也搬不动苏泰,就要秦六和陈Z两个年轻人帮忙。把苏泰的身子翻过来。
褪下亵|衣的时候,陈Z看到苏泰的臀部。褥疮已经有碗口那么大了,烂得厉害,都化脓了。
触目惊心。
班先生不知陈Z的药到底有用没有,心想可能苏泰就要这么去了,心里悲痛难受。每次采购药材,都是苏泰随行
多少年了,大家都是有感情的。
等班先生为苏泰擦拭干净,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又打开轩窗透透气,屋子里仍是很难闻。
“六少爷,您先移步吧。”班先生对秦六道。
秦六的医术,还不足以治疗这种痢疾。
所以,秦六在场,也帮不上忙。屋子里太难闻了,让主子在这里挨着,也不妥当。
“不了,等苏泰好转了,我再走。我今晚也要守在这里。”秦六道。
秦六很会驭下。
他对苏泰很好。苏泰病重他一直守在病榻,给人一种礼贤下士的感觉。他对下面的人这么好,吴先生和班先生也会感动。也许将来就跟从他。
秦家的子侄众多,不乏有出息者。
将来谁能当家,就要看谁得人心。
吴先生、班先生这种老先生,在宗德堂很有地位。能得到他们的忠诚,可以赢得很多的支持。
秦六很上进,很有野心,不像秦九那样混世。
“六少爷,您不必如此。”班先生和吴先生果然都很感动。
“应该的。”秦六道。
陈Z看着他们,见苏泰仍是没有苏醒。仍在高烧中,就对吴先生和班先生道:“给他拔罐。放出点毒血,让烧退下几分。”
陈Z很怕这高烧再持续下去。
一旦不停。可能会休克。
古代的中医,没有任何西医的仪器,面对休克带来的器官衰竭,可能无能为力。到时候,哪怕牛黄找到了,安宫牛黄丸配出来了,也无力回天。
陈Z插手了这桩医案。
他手上,从未因治疗不当而死人
他也不想在这里破例。
“这倒也是个法子。”吴先生听到陈Z这话,微感振奋。他之前也想到了,但是苏泰臀部有褥疮,他怕其他肌肤也不稳固。
如今想来,还是要试一试。
于是,他们给苏泰拔罐。
拔罐出血,有在曲池和大椎穴位针灸,苏泰的高烧终于缓和了几分。
苏泰也慢慢醒了。
只是,他已经神志不清了,缓缓睁开眼,却谁也看不见,也说不出话来。
“睁眼了。”班先生和吴先生大大舒了口气。
虽然神志仍是不清,睁开眼都看不见人,但是总算睁开了,意味着醒了,也意味着他们又把苏泰从鬼门关拉回来了一趟。
“苏管事?”秦六上前,低声和苏泰说话。
苏泰似乎听到了,往旁边转了转头,却看不到秦六。
“别打搅他。”班先生连忙道,“六少爷,他才刚刚好一点。”
“既然醒了,再煎熬一碗白头翁汤吧。”吴先生道。
他喊了护院,让他亲自去客栈的厨下,煎药送上来。
“等等。”陈Z道。
吴先生和班先生就看着他。
“苏管事这痢疾,不能用普通的白头翁汤,应该添加点其他药。”陈Z道。
吴先生和班先生微微一怔。
白头翁汤出自《伤寒论》,是几百年来公认的治疗痢疾药方。有些药方,经过了时间的检验,往往是最有效的,增加或者减少,未必能达到效果。
所以,吴先生和班先生都不太喜欢增减固定的经方。
吴先生和班先生一样,在宗德堂的采办处。他们平日里负责采购药材、配制药材,制造出药丸、药粉等实用药。
无疑,他们的医术很高,熟读各种名著。
但是论问诊经验,其实并不是很足。
他们每年看得病例也不多。
所以,他们都是尽量不卖弄,不去破坏经方。
现在,陈Z居然说,他要修改经方,“添加点其他药”。
两位先生都愣了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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