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时候,我一说想要见父母,我爷爷奶奶就说,他们工作忙,然后一堆的理由,都是类似养两个孩子不易,需要去奋斗,赚钱不易,让我要有出息,长大了需要孝敬他们。
我那个时候信了,所以我成绩优异,做任何事都想成为最好,不过是希望得到一两句的牵挂,可这些没有换来他们的关注,甚至两三年能见一次的春节,都是客气的像远亲。
从没有人问过,我比同龄人矮小,是不是吃得不好,营养不良,也没人跟我说过,我与别人长得不一样的缘由,更没人带我去过医院。
至于我身体的特殊性,我是看到邻居家孩子夏天洗海澡时发现的,我不敢去探究,毕竟生物课上我也看过那些图片,似乎不去管,不让别人发现,我就能逃避一样。
那个乖巧的崔广临,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他很好学很讨人喜欢,邻居没人不夸赞,可他还是一个失败的人,父母爷爷奶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多一丝关注,所以他被我孤立了,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被我放出来。”
周宁朝书记员要了一瓶矿泉水,扭开瓶盖,递给崔广临,崔广临接过直接喝了半瓶水,他是真的渴了,毕竟一天一夜的疲劳战术,他的消耗是最大的。
“之后你阑尾炎住院手术,才发现自己的不同?”
崔广临点点头。
“2004年春节,他们没有回来过年,我就去宁州玩儿了,除夕那天我突然肚子疼,酒店的人帮我叫的120,我自己签字,做了急诊手术。
之后医生跟我说,让我之后去查一下体,说出我身体的不同,当然可以做手术去除女性的生值器,但这个是大手术,需要家属帮着签字。
看到那个诊断的时候,儿时的种种我一下子想通了,不是我优秀就能得到家人的看重,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个怪胎,是一个想要被遗弃的人,他们和崔广旭才是一家人。
丢在爷爷奶奶这里,也是任我自生自灭,可是我活下来了,虽然没有得到他们的教育,也继承了他们的职业,在一所不错的学校,成为一名老师。
我愤怒、迷茫、痛恨,可不知道用什么途径去宣泄,就在这个时候,我心里又多了一个人,我每次都是拼劲全力将他关起来,关在我的心底,用道德还有世俗的一切,将他锁在心底。
直到2006年寒假,我遇到了那个穿着红色羊毛裙的姑娘,这一切才被打破,他来了,你知道吗?他被我从心底放了出来,什么枷锁都控制不了他。”
周宁呼出一口气,他听明白了,这就是红衣连环杀人桉的第一个桉件,徐达远在一旁插话道。
“寒假,你难道不记得日期了?”
崔广临蹙眉,朝着徐达远摆手。
“你闭嘴,别打断我!”
徐达远一怔,退后了一步抬起手,周宁赶紧上前一步。
“没事你继续,我听明白了,他出来了,你控制不了他!”
崔广临用力点点头,眼睛死死盯着周宁,眼底的恐惧无法隐藏,似乎那个人他也害怕提及,声音都压低了一些。
“对,他出来了,我控制不了他,不过那个日子我记得清楚,是2006年2月24日,因为那天是我的生日,我想去温泉镇。
途径惜福镇的时候,我饿了然后我想找地方去吃点东西,毕竟天黑了,路不好走还非常堵,我被前车给别住,无奈拐入一个小路口,随后被那个姑娘拦住了。
她说她是学生,想让我顺路送她,我知道她在说谎,虽然她年龄不大,但一身的廉价香水味道,还有蹩脚的琴岛话,不用猜我就知道她是什么职业,尤其是那一头棕红色的卷发,以及瘦小的身材,让我想到我妈。
后面我记不清了,因为我被关起来了,你懂吗?我被那个放出来的崔广临,关在小黑屋,他将那个女人绑起来,然后开到一处破旧的院子,将那姑娘虐杀,我只是能听到那姑娘惨叫的声音。
等我被丢出来时,那姑娘死了,我吓坏了,赶紧穿上裤子,用玻璃水清洗了我的手,还有那姑娘身上,之后我查了导航,这里就是一个城乡交界地,我将尸体丢在路边的一处阴沟里,用枯草遮掩上。
然后我开车跑了,在温泉镇住了五天,这才开车回家,直到三月中旬,我才在琴岛的今日新闻听到这个公告,他们找到了一具无法辨认的尸体,唯一的特征就是一身红色毛呢裙,我哭了,我知道我再也关不住他了。”
崔广临哭了,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完全没了之前那种冷漠和澹然,仿佛换了一个人,周宁盯着崔广临,没有觉得他是在表演。
这个人已经将自己身上的所有特制区分出了,形成了不同的人格,一个‘他’来形容那个暴虐的崔广临,不过是减低自己的负罪感。
“然后呢?为什么选在二月和八月,我想你绝对不是因为寒暑假的关系,既然二月二十四是你生日,说说看八月是谁的重要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