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臂牢牢的环着他,呼吸渐渐平稳,褚淮生稍一动,她就又恐慌不安起来。
他于是只能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动,按压在床里侧的手缓缓上移,移到她脸庞,用大拇指拂去了她脸庞的泪痕。
黎明破晓时,钟禾醒来。
其实每一年的冬天她都是睡不好的,下雪天更严重,但是昨晚,她却奇迹般的没有受梦魇困扰,居然一夜都没有再醒来。
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她缓缓抬头,忽尔看到一张英俊的脸近在咫尺,顿时呼吸停滞了……
褚淮生居然和她躺在一起?
不但呼吸停滞,心脏都要裂掉了,而更让她惶恐的是,他的手臂圈着她,她整个人缩在他怀里。
脸唰一下红到了耳根。
钟禾胸中丘壑万千,她不是没有过跟褚淮生接触的经历,甚至比这亲密的都有过,但不知为何,唯独这一次,在这个静谧的清晨,在他还没有醒来的时刻,她觉得自己乱了方寸。
她不敢动,怕惊醒了他,他醒来后,两人会觉得尴尬。
凌乱的思绪渐渐平定下来,她接受了她和褚淮生相拥而眠了一夜的事实。
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一个平时多看他一眼都觉得自己被亵渎了的男人,竟然跟她躺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夜?
钟禾怎么想,都觉得这不可能是他自愿的事。
可他若不是自愿,总不可能有人强迫他吧?
难道是酒喝多了醉了?
她微微昂起下巴,朝他近距离嗅了嗅,没有酒味,没喝酒没被强迫却跟她同榻而眠……
那看来只有一种可能,她昨晚又受梦魇折磨了。
心里有一丝怪异的感觉升起,她总觉得似乎有哪里跟从前不太一样。
静静打量这张沉睡的俊颜,她突然发现这个男人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
她不想否认,这一刻她的心出奇的安定。
就好像有人在保护她。
过了这么多年刀口添血的日子,她早已经习惯独自承受,从未想过被人保护是什么滋味。
今天却被一个男人圈在怀里。
钟禾的目光柔了几分,原来,一个看似冷血的人,其实也是有温度的。
褚淮生睁开眼的刹那,他又看到了那双装满了星星的眼睛,一秒钟的迟钝,他猛得从床上翻了下来。
沉睡时祥和的脸色不再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一贯疏离的防御表情。
“你昨晚做恶梦了。”
钟禾平静的听着他解释:“我知道。”
她知道她做恶梦了,她只是没想到她的一场恶梦,能让褚淮生的同情心泛滥到这种程度。
“或许梁大金给你留下了挺重的阴影,没关系,过段时间会好的。”
不会好的。
钟禾很想告诉他,她的恶梦跟梁大金无关。
梁大金对她的所作所为根本不算什么。
那些令人窒息的过往,才是她根深蒂固不能摆脱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