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轻轻在院门上扣了三下,等了片刻,却没反应。我看了一眼杜秀珍,又加重力道敲了三下,贴着脸听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
“呵呵,钦差怕是不在吧。”我无奈地笑笑。
“让开!”杜秀珍急了,两步跨上前来,抡起拳头就向院门上砸去:“穆大哥,穆大哥,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
院门被她拍得“吱吱”响,真怕突然倒了。很明显,门是从里面插的栓子锁住的,那小穆就应该在里面。可是这么大的动静,为什么就避而不见呢?难道还真是在躲着这丫头?
“开门!再不开我就找人把门拆了!”杜秀珍大喊道。
我使劲儿憋着笑,这丫头还真是不简单,居然想拆钦差的门!
“放肆!”身后一声呵斥。
我回头看去:“龙捕头!”
“是你们!”龙雨寒也认出了我们,脸上的怒气缓了缓:“有什么急事吗?”
“哦,龙捕头。我找钦差有要事。”杜秀珍恳求地看向龙雨寒,脸上不知是急的还是热的泛起了红晕。
龙雨寒推了推门:“你们叫这么大声,钦差若在,早就听到了。”
“里面上了栓,他不在里面还能去哪儿?”杜秀珍坚信不疑。
“钦差经常这样,在里面把门栓着了,然后爬墙溜出去。”龙雨寒说着,透着几分无奈,他的眼光落在我身上:“他压根就没有个当官的样子。”
我也笑笑:“龙捕头说的没错,若不是刘家宝告诉我,我真不会把小穆和钦差想到一块儿去。”
“呜呜呜呜,穆大哥,你到底去哪儿了?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杜秀珍突然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我和龙雨寒被她的阵势吓了一跳,这丫头,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正在我犹豫着该如何安慰她时,门却开了,小穆依旧一身脱了色的灰色布衫出现了。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冷冷地扫视了我们一眼:“找我什么事?”
“穆大哥,你终于开门了!”杜秀珍一跃而起,双脚还忍不住蹦了两下,她的泪水还来不及收去,嘴角的笑容早已扩散开来,让人一时傻傻地分不清她到底是哭是笑。
“使君,杜大夫刚才说有要事求见。”龙雨寒弓了弓身子,拱手一礼。
我才突然醒悟,小穆可是钦差,那我是不是也得行礼才是。
“龙雨寒,你去忙吧。你们两个进来。”小穆说着,已朝院子里去了。
“是。”龙雨寒答道,朝我点点头,退了下去。
我见杜秀珍已迫不及待跑了进去,也赶紧跟上。
院子不算太大,中间也就一个石桌,几个石凳,冷冷清清的透着孤独。
我见前面的屋子门开着,便踏进房去,更是大感意外。整间房子里就只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角落里一张床,床与书桌间再一排书架子,大致家具仅此而已,我甚至都没看到有装衣裳的箱子之类。
“穆大哥,现在都是秋天了,你晚上盖这么薄的被子冷不冷?”杜秀珍帮小穆收拾着床铺,心疼不已。
我顺手在床上摸了把,不但被子单薄,连下面垫的褥子也是极其粗糙,甚至都还不及我家的床舒适,真不知他每天是如何睡的。
“还好,我不怕冷。”小穆说着,信手翻着书,却不正眼瞧我们。
这是不好意思吗?这时候看什么书啊?
我想着,一把将他的书夺了过来:“《太白诗集》?”
“嗯,李太白的诗作,闲来没事就看看。”
我仔细翻了翻,这本诗集的纸张倒是不同寻常,应该很名贵,里面的诗居然都是手抄的,字迹清秀,还散发着淡淡地墨香气,看来抄诗人应该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小穆一把将书拿回去:“这是三年前我离京时安王送我的。”
“啊?安王送的?”杜秀珍收拾好床铺,也好奇地围了过来:“这是安王为你抄的诗?”
“对。”
我有些怀疑:“真的假的?听说安王是太上皇当年最宠爱的皇子,三年前全国选妃,多风光。你们的关系好到他为你抄诗?”
“当然。”小穆骄傲地说,指了指身后的书架上:“我到夷陵为官时,安王还派人大老远给我送了一幅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