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拿出部分钱去药铺买了些药材,又进了家酒店,将手上的狼肉让了出去,说是让,是因为他并无奢望再在这肉的上面多做华章,只对店家说是打来的野狗,换了两三块小碎银就急急脱手了。看着店老板眉飞色舞的表情,云只当是便宜了这厮,先前叫卖着的地儿,距离酒楼不远,站在楼上尽可一目了然,怕是这肉上了餐桌,就要价格飙生了吧。
刚跨出店门,就迎面遇到了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花子们正拿着画像四处张望着,云有些惶恐了,因为那画像上画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呸,这群贼心不死的东西!”
云欲要躲闪,却来不及了,紧握住腰间的弯刀准备着再搏一次,“还好,出来的时候没有落下它!”
奇怪的是花子们与他打了正面后,却若无其事的走开了,云正在疑惑中,惟恐这其中有诈,下意识地打量了自己,不禁长舒了口气。经过昨夜一番的换洗后,画像上那个蓬头垢面的邋遢小子又怎能比得上现在的翩翩少年郎呢?再说,那张画像的画工也委实不怎样,再怎么着,画匠也应该别具匠心地把主人公多修饰得漂亮一点儿,否者谁又肯出钱去画像以流芳百世、以慰后人呢?
“八成也就那穷酸秀才的拙笔,哼,还想自诩文人呢,活该一辈子就做一要饭的穷叫花子!”云轻挑了下眉头,准备加快脚步往回走,转而一想:如今这些小叫花们是在河滩里撒网——瞎张罗,那么呆在镇上的危险系数不就没了吗?
云又琢磨着应该再带点什么回去,毕竟自己刚做成的是一笔好买卖,要溯本追源下来,孤僻怪可功不可没呀。总该再去买些好吃点,打打牙祭,老吃那种所谓的野味他也该腻了,对了,再给他添置一件象样的衣物吧,这人靠衣裳马靠鞍,怎么能放任着去与乞丐为舞呢?
便左右打逛着,别说,这黑水镇倒也真是方圆数十里的大镇,街道上摩肩接踵的,道路两旁,也是店铺林立,难怪做乞丐们的都专挑这地方来行乞要钱了。
云正揣摩着要买的东西,冷不防撞上了对面的人。抬眼一看,原来是个年轻的携剑红裳女子。云揉了揉肩,料想这个女子也该被撞疼了吧,毕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但见她面无表情,甚至连“吱”一声的意愿也没有,仍是快步向前走去。
云转过身去,目送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倒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隐约间对这个女子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以前是曾有过的,在命悬一线的丐帮总坛,抑或在别的已经消失在记忆深处的地方,就好像是被对手抵住了咽喉的味道,而这种气息不是由全身带出来的,是从她的眼里流露出的。
更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在人流的涌动下,女子的衣袖在擦身时碰到了云别在腰间的刀鞘,竟脱丝了,一头绕在了云的刀鞘上。
女子显然还并未察觉,依然步履匆匆,云想开口,却不知该如何发话,就这样丝带越来越长,约莫走了十多米,在众人的哗笑中,女子才发现左手的袖口快要裸露至半臂了,不免尴尬了起来。倏然回头,见身后的这个男子正啼笑皆非地望着她,不由双眉一蹙,一挥手先扯断了丝线,又跃身而起,直立云的面前。
云愕然了下,见女子脸色不愠,一脸愤恨地盯着自己,索性也收敛起刚才的笑容,摆出一副不疼不痒的模样打量着眼前这个面若冰霜的女人,忖量着这光天白日的还能让一个女人吃了自己,倒要看看是谁耗得过谁!
但见那女子面部线条清淡柔和,并不梳髻,乌黑的青丝只是被一根发簪轻轻地挽起,其余的长发便任由地如同黑瀑般奔泻下来,虽不及翩若惊鸿之色,也不失为一道风景。
“原来女孩子不涂脂抹粉,红装素裹也可以这般漂亮!”云在心里寻思着,“可惜呀,是个冷妹妹……”
“呵呵,千里姻缘一线牵,今儿算是领教了!”正在两人相持之际,不知又是哪个好事之徒冷不防地抛出一句话来,四下哗然。这一说不要紧,本来貌似平静的水面下,已经暗流涌动,这下正好再一击石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