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仲海离开,郑经的呼吸急促起来,“唔,你们说说,该怎么办?”
“救援也要等到天亮才好。”来郑家庄数年,仍是一口东北味的田书榜膀大腰圆,满脸横肉,好像练过十三太保横练似的,“敌情不明,我们夜晚出兵,容易遭遇伏击。”
“先说说,他们可能是哪一股?”郑经很担心是儿子所说的蒙山贼,但心里却总是怀疑是抱犊崮来报复。
“老爷,管他娘的是哪一股,咱们来个不动如山!凭着咱手里的六百来条枪,贼子来多少死多少!只要咱郑家庄安然恙就行。”庄丁队长,郑经的堂侄郑忠却是另一种态度。
“可是,万一贼人打破了白魏,捞一把就走,对老爷的声誉可是大大的不利啊。”田书榜已是郑经的心腹,知道郑经的心思。
郑经呼呼喘着粗气,轮流看着二人。如果真如田书榜所说,贼子打破白魏,对自己的声誉确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但是,他又担心夜晚出兵遭伏,内心很是挣扎了一番,最终做出了决定,先将队伍集合好,等天一亮,立即出动三个队由田教头率领增援白魏镇。
这个决定却没有告诉前来求援的白仲海。郑经吩咐将等候在外面的白魏信使叫来,板着脸对他说,贼子情况不明,我的乡兵不能轻出。谁让你们萧庄主不肯与我联手呢?既然不肯与我联手,那么萧庄主自然有自保之策。
这个决定自然让求援的白仲海失望之极,此人倒是忠义,见不能打动郑经,哭着离开了郑家庄,回白魏镇复命去了。
郑经冷漠地看着白仲海走出院子。夜晚起了风,挂在院门口的灯笼不停地晃动着。他不怕得罪萧观鱼,等明早他的援兵出现在白魏,萧观鱼感激他还来不及呢。万一白魏今晚就被贼人打下怎么办?那也怪不到自己。如果萧观鱼死于贼子之手,对郑经一统三庄是有利害。
之所以对白仲海扯谎,郑经还有一层考虑。他虽没有什么军事经验,但还是料到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此人万一落入围庄的贼人之手,不仅不会招出郑家庄的真正计划来,还会欺骗贼人。
“老爷高明。”田书榜赞道,“兵不厌诈,我们正好出其不意。只是万一白魏守不住﹍﹍”
“哼,哪座庙里没有屈死的鬼?好歹他萧观鱼也有三百庄丁,依托寨墙守上半夜应当不成问题。若是守不住,我也不需要这样能的同盟了。”郑经的脸色在蜡烛的照耀下显得阴森可怖。
打发走白魏的人,郑经想到了另一层,那就是派人传讯陈家崖。白魏离此太远,根本听不到动静,若是郑家庄响起枪声,不需派人送信,陈家崖是一定可以听到的。
陈家崖就百余乡兵,武器也差,若是与蒙山寨或者抱犊崮的大队响马对阵,实实指望不上多少。虽然瞧不上陈超的假仁假义,但眼皮子底下的陈家崖可不能有什么闪失,那太让郑老太爷丢面子了。
至于官府,最近的州县也在百里之外了,除掉袁大人的军,那些绿营根本就不敢与大股的响马对仗,所以也指望不上他们。
郑经发下号令,报警的锣声“当当”响起,睡觉了的乡兵们乱糟糟地从各自的家里出来,在郑家祠堂前集合。郑家庄的乡兵还是有组织的,一共分了五个队,每队一百人。郑忠根据郑老太爷的意思,命令第1~3队做好出援准备,其余两队留守庄子。
为什么派番号前三的三个队出援,是因为这三个队的组建时间长。战斗力强于第4、第5队。其中第2队并不是郑家庄的原住民,而是近年流落至此的难民组成,战斗力最为强悍。
“孩子们,”郑经拄着文明棍,进行了他的战斗动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贼人围了白魏,他***,真是不知死活!不给他们个厉害,周遭的响马还不知道马王爷头上长着三只眼!我决定!要干,就干个狠的!去四个队而不是三个队!一鼓作气将贼人杀光!明日三吃饭,四出发,杀他个措手不及。这次救援白魏,得的官府的赏钱全归你们,老爷我一分不要。打赢了,我另有赏赐!一个首级赏五两银子,回来就兑现!”
郑忠与田书榜互相交换了一个彼此看得懂的眼色,怎么说好的马上就变了?郑忠凑过去低声在郑经老太爷耳边说,“只留下一个队是不是有些少了?万一﹍﹍”
“哪里有那么多的万一?”郑经不以为然,“当初乡勇甫建便能击败千余抱犊崮匪人,如今的乡兵队实力非同当初,一百条枪守在寨墙上,贼子哪里能打的进来?何况,你们剿灭掉进犯的贼子,郑家庄自然磐石之安。留下一个队足够了。”
在郑家庄,郑经的话就是圣旨。于是决定派1~4队前往救援白魏镇,留第5队守卫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