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时间,红雪就待在这里,她和李尘看书的迅速和安静不同。
她总是看一段就停一停,接着碎碎念似的吐槽,对话本里的种种不合理和诸多愚蠢,还有人物能力的渺小。
但她仍旧看了下去。
————a组的实力,祝鸿卓足以摄人心神引人注目的脸蛋,是三号自信于祝鸿卓逃不掉的原因。
祝鸿卓心知他说的是事实,a组的实力,在他之前的介绍中可以管中窥豹,真实实力一定强大无比,而祝鸿卓如今的这张脸,只要见过的人又必不会忘,那便绝不可能毫无痕迹地隐藏在人群里。
此刻,就算他从这里走出去,也未必能完完全全走出a组的视线。
祝鸿卓不再想下去,他看着三号,“不论怎样,背后袭击我的人,我一定要去找他。”
三号早有所料,不以为意地点头,“去吧,我不拦你。”
祝鸿卓眼见三号无动于衷,果真没有阻止他离开的意思,于是后退两步,右手抓上了透明的门把手。
“哦,对了。”三号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几个家伙,常常会去蓝天酒吧。”
祝鸿卓已然开门狂奔出去!
逃出那间处处充斥着诡异的屋子,祝鸿卓发疯似的狂奔,直到肺部出现撕裂般的痛楚,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巨大的风箱在耳边呼呼作响。
他终于支持不住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三号,果然如他所说没有追来。
祝鸿卓的心里,没有丝毫的欣喜和放松。
这更恰恰说明,三号对于自己摆脱不了a组的事实深信不疑。
他拄着双膝休息了一会儿,只觉得两条腿酸痛难忍,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在基地里五公里负重越野,也没有这一次的狂奔让他觉得乏力疲惫。
他强撑身体扶着墙慢慢坐下,再抬头看眼前的世界,看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
恍若隔世!
“妈妈,妈妈!你看这个大哥哥真好看!”路边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指着祝鸿卓说。
祝鸿卓抬头,看向牵着小女孩的年轻女人,挑了挑眉毛。
女人看着坐在地上的祝鸿卓,从板寸到长长睫毛下桃花似的眼睛,看他挑了挑弧形自然的剑眉,看他一瞬间流露出忧郁的眼神,心里瞬间满怀歉意,刚才···是不是惊扰到他了?
女人带着无所适从的歉然笑了笑,“抱歉,打扰到你了。”
祝鸿卓没有说话,想起小女孩刚才的夸赞反而惨然一笑,朝女人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女人带着小女孩离开后,再回头看祝鸿卓的身影,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低低骂了自己一句,“今天这是怎么了?”
已经过了花痴的年纪,却又犯了花痴的心。
祝鸿卓低着头在路边坐了许久,心里满是颓丧,刚才小女孩的那句话,虽说是对他说的,在他看来却并不是这样,小女孩夸得,是另一张原本不属于他的脸,更重要的是,这张脸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别人强行更换。
这有什么值得快乐?
祝鸿卓抬起头朝四处看了看,不远处,有一个公共卫生间。
他站起身,带着某种希冀一步步朝那边走近。
哗啦——
一捧冰凉的水被发泄似的扑在脸上。
一个寒颤。
他清醒了很多,缓缓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看向这张完美无瑕的,陌生的脸。
拳头缓缓握紧,有无处发泄的愤怒。
“好了没有?你这人怎么回事,占着水龙头这么久,别人也要用好不好。”
祝鸿卓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是一个穿着时髦的女孩,一身连衣裙,戴了一顶粉红色的圆顶帽,看样子在这等了很久。
祝鸿卓向左让了一步,“抱歉。”
女孩怔怔看着他,停顿十几秒后才开口,陪着笑,“没···事,你用吧,我刚才语气可能不太好,抱歉,抱歉。”
女孩连续几个抱歉,道歉的语气郑重温柔。
祝鸿卓勉强地勾了勾嘴角,算是一个笑,一言不发向外走去。
女孩看着祝鸿卓的背影,依然停留在这个男生刚才缓缓皱眉的一瞬间,就在一个瞬间里,他的眼睛里就像含着不起波澜却又暗流汹涌的一泓清泉,就像一颗绝世完美却又孤独无比的水晶球,有世上所有令人心碎疼痛的悲伤。
这就是徐老引以为傲的地方,他最不愿意听到别人把自己多年的研究和整容相提并论,其原因就是整容是对已经成型的骨骼等组织以其他手段强行进行改变,虽然最终可以改变容貌,却会使人的表情僵硬,明眼人一看就会发现这个人的脸并非“原装”。而徐老的研究成果,他自称为美化,也或许可以称之为再生,是在不改变原有骨骼的基础上辅以他多年研究出来药水使脸部在最好的条件下生成最自然最饱满的五官。
祝鸿卓现在只要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而一旦做出一些表情,例如皱眉,就会有震撼人心的忧郁释放出来。
祝鸿卓离开了公共卫生间,刚才那个女孩态度的转变,他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心里却没有一丝高兴。他现在换了崭新的面孔,连父母都未必认得出自己,杨宽他们,想来也未必会相信自己就是祝鸿卓。
何况,他和父母的关系也错综复杂,即便没有变幻模样,下次见他们的时间也遥遥无期,更不要说现在去找他们。
一夜之间,他的生活居然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呵呵,把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说出去都未必有人相信。
这绝对是世上最戏剧性最滑稽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祝鸿卓甩掉脑海里的一切沮丧,眯起眼睛看着头顶的刺眼阳光,当务之急,是先把这张脸挡一挡。
十分钟后。
祝鸿卓戴着墨镜走在街上。
正值下午,金黄色的阳光洒在头顶,带着让人疏懒的,暖洋洋的舒适。
祝鸿卓心里波澜不起,看着陌生而熟悉的世界,脚步稳而沉。
此行目的,便是复仇。
······
······
砰砰砰、砰砰砰。
杨宽敲了一阵门后见没有反应,嘟囔着从祝鸿卓家门前离开,“鸿卓去哪了?这几天一直不见人影,该不会又去了军校?以他的性格不应该啊。”
他曾经是最了解祝鸿卓的人,之所以说曾经,是因为祝鸿卓去了军校整整三年,三年时间里,没有回过阳平。
在以前,祝鸿卓是他们之中的孩子头。
孩子头必定是众多小孩中最皮的一个,祝鸿卓也是这样。
回忆起当年的鸿卓,杨宽不由一笑,只不过这次回来,鸿卓似乎变了很多,尤其是···身手。
杨宽想到那天晚上祝鸿卓的雷霆手段,三拳两脚把对方几个人打得没了脾气。杨宽想,鸿卓果然还是鸿卓,这么多年过去,越来越厉害了。不过他的脾气似乎没有以前火爆,换做是以前的鸿卓,昨天没那么轻易放那几个小子离开。
鸿卓,比以前成熟了很多,杨宽想到。
他不知道,祝鸿卓这一刻多么痛恨他自己的成熟。早知道,当初就该一鼓作气把那几个人打得心寒!
祝鸿卓猛灌一大口白兰地。
这里是蓝天酒吧,根据三号所说,那几个人是这里的常客。
祝鸿卓带着满腔痛苦的恨意来到这里,守株待兔。
晚上九点钟,酒吧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多是成群结伴寻欢的,再有就是一个人独自过来买醉的。
灯光四起,摇滚的节奏裹挟歌声的嘶哑,气氛渐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