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如今关居易一死,对面的忘忧境却还活着,现在魔物卷土重来,这一仗势必比上一次更加艰难,没有获胜的可能,现在一声急令下人们还愿意前往魔窟,也是关居易多年经营的威信犹在,否则早已经是树倒猢狲散。
同时,关居易这些年来竖起枪圣大旗的弊病终于体现出来,他在的时候,陨墨山的神就在,如今神死了,凡人又怎么可能敌得过那些魔物?
这时候,一道渺小的影子踩着虚空浮在天上,声音传遍陨墨山,甚至传到远在十数里外的妖族阵营,“我是圣朝九皇子李尘,今日,我以关居易先生弟子的身份,与诸位共进退,同生死!”
山下的二人,尤其是王崇听了这声音,恨意深深道:“他以为他是谁,一句话便想撺掇了别人的性命?”
山上忽起了一道剑光。
剑光起于半空,落于陨墨山的脸面山脉之外,惊了数十里的草木生灵,动了风云雪雾,山上刚刚落下的薄薄的一层雪,披了白纱似的盖头,被这巨大的声势一震,细细簌簌地又滑了下去,树枝上挑起地小小雪峰晃了晃,白色的山体滑了坡,又很快就被更大的雪压弯了腰。
顷刻间,雪越下越大,就像被这一剑挑起脾气发泄一下。
壮阔锋锐的剑光劈出一条巨大如断崖峡谷的裂缝,并且急速地蔓延啃啮,恰巧和关居易当年开出的一线天峡谷相接。
本来就以险峻著名的陨墨山山脉,今天起又多了一道奇景。
陈旬和王崇见了这一剑,再也说不出后面的话,只是觉得喉咙里枯涩难言,互相对视一眼,“他说的竟是真的。”
这个一年前从未听过名声的乡下皇子,竟然真的一剑劈出一条峡谷,堪比天灾的神通威势。
王崇低头久久不言,却把手里的耳朵扔在地上,不顾陈旬的诧异,只是低头看着那只带血的耳朵,心里对自己说出一句:我丢的是脸面,不是这只耳朵,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回来拿。
陨墨山下的魔窟里。
李尘落了一剑,又举起枪圣弟子的大旗,算稳了上下将士的心。
现在,他枯坐魔窟荒漠,孤命剑安静立在一侧,在他身后,几千道身影,几千双眼睛,几千颗面临大战忐忑急跳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