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不想让罗旋靠近她的被子,这是生怕罗旋染上跳蚤。
见状,
罗旋从院子边捡起一根竹竿,挑起那捆黑乎乎的棉絮、已经从破被面里钻出来的烂被子,
一把就将那床破被,给远远的扔到荒地里去了!
“啊?”
“你,你怎么给扔了?”
叶晚急的直跺脚,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我就这么一床被子!”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罗旋道:“我赔你一床被子就是了。”
叶晚扭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向黑漆漆的荒野。
嘴里喃喃道:“我以前就听说过,说是你挺有钱的。可你也不能这样浪费呀!这条被子,我和我奶奶已经盖了10多年了...”
罗旋没理会叶晚的话。
而是开口问她:“自从张大孃她们回家睡觉去了之后,你从一开始就没盖被子,就那么干坐着吗?”
叶晚咬着嘴唇点点头:“我怕给张大孃的床上传染上跳蚤,所以就没敢把被子拿出来,而是一直放在院子里。”
冬夜寒冷,这叶晚干坐了好几个小时,倒也有点难为她了。
“那你身上,就没跳蚤吗?”
罗旋倍感好奇:“你坐在张大孃的床边,就不怕给她的被褥里面,传染上跳蚤?”
“我洗了澡的!洗了两遍呢。而且我还在洗澡水里,放了两大把盐巴。”
叶晚脸一红,“我看得出来,你和张大孃都是讲究人。
没经过她的同意,我也不敢盖张大孃的被子。
所以我就在代销店柜台里,那张椅子上坐着,没敢坐在她的床边。”
看着满脸通红、窘迫的手足无措的叶晚。
罗旋不由暗自叹口气。
洗澡管什么用?
那些跳蚤又不是阴虱,它们都是藏在人身上的衣服里面的。
只要叶晚没有换衣服,她哪怕洗上100遍澡,可跳蚤依旧还在啊!
只可惜,
她身上没有长余的冬装,没法身上的衣服统统给换一遍。
而要想彻底消灭掉一个人身上的跳蚤,那就只能把衣服给彻底换掉。
然后将换下来的旧衣服,好好采取一下处理措施。
这才能将隐藏在衣服棉絮里、角落中的那些跳蚤,给彻底消灭掉。
还是因为太穷了!
叶晚就身上这么一套厚棉袄,那真是没办法处理的。
下午的时候。
眼前这个叶晚姑娘,她在持枪的民兵面前,都毫无畏惧之色。
她甚至还敢对民兵们动手。
从叶晚的言行举止当中,罗旋看得出来:这也是一个很泼辣的川妹子。
敢爱敢恨,敢做敢当。
只可惜,这么一位个性鲜明的姑娘,终究还是被贫困摧残掉了她的自尊心。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叶晚姑娘,在与她经济条件差不多的乡亲们面前,表现出来的是一副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模样。
可当叶晚遇到经济条件,比她优握很多的罗旋、张大孃的时候。
那股被叶晚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自卑,就会在不知不觉之间,悄然无声的流露出来...
真正的强大,是内心的强大。
就像陈晓端。
她现在的家境,要比起以前的话,那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但由于陈晓端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家庭条件极为优越的环境之中,多年以来的优握生活,和良好的教育。
早就将她的人格,塑造的极为健全了。
所以如今的陈晓端,无论她遇到权贵也好、还是面对一无所有的乞丐也罢。
她接人待物,永远都是那么的随和、恬静。
陈晓端既不会弯下腰,去攀附权贵。更不会耻高气扬的,去欺辱穷人。
她的观念,颇有几分众生平等、荣辱不惊的出尘气质。
女儿,还是得富养啊!现在自己把叶晚,唯一的一床祖传棉被扔掉了,那还得赔她一条才行。
“你等等,我进去拿被子给你。”
罗旋道:“正好,姬老先生家里,被子还有长余的。”
叶晚闻言,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是姬续远老先生吗?”
姬续远在红星公社里面的名气也不小。
尤其是他捐献了一台收音机、一台拖拉机之后,整个正兴大队,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姬续远啊。
叶晚姑娘,也是知道姬续远住在正兴六队的。
但她不知道罗旋,和姬续远之间复杂的关系。
罗旋点点头,正准备进屋。
“别!”
叶晚急忙道,“人家姬老先生是什么样的人物?我也配用人家的东西?”
罗旋扭头盯着她:“你不用姬老先生的东西,那今天晚上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你顶着寒冬,干坐一夜。二,和我挤同一条被子。你打算选那一条?”
“我和你挤...你个头!”
叶晚红着脸,叉腰姣叱道:“反正是你去拿的姬老先生的被子,和我没关系...
不对!你的被子给我,然后你盖姬老先生的被子。咯咯咯,我才不盖别的男人的臭被子哩!”
臭被子?
罗旋心中冷哼一声:你先前那个被子,要是拿到生产队饲养室里去。
恐怕连那头老母猪,都会嫌弃它太破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