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师去班级上,挑出来的那些所谓的品学兼优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城镇居民职工们的孩子。
他们回家去换白衬衣,穿白球鞋,还得一点儿时间。
趁此空档。
罗旋又安排人去学校外面的竹林里面,砍一些竹竿回来,作为抬机器的杠子之用。
这一次,去砍周边社员们家的竹子可没有白砍。
这些费用都是老校长拍着胸脯,承诺由学校给予他们适当的经济补偿。
这样一来,红星乡高级小学,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去说:这一次,大力支援生产队里的农业生产建设,咱学校!呵呵,也是出钱又出力了的。
到时候表彰会上去发言,老校长讲话的时候...底气也足些。
所以,
彭勇、余贵军他们去砍竹子的时候,顺带就把上次罗旋白嫖人家的那两根竹竿的钱,给一块儿补上了。
学校里的办公经费嘛,用在学生身上,名正言顺、天经地义。
那些被赵老师挑出来的优秀学生代表们,一接到任务,便一个个的往家里跑的飞起。
这种能够去区乡公所、和生产大队里面露脸的机会,可不多。
再加上有老校长的死命令,谁敢在20分钟之内不完成?!
没一会儿,挑选出来的40来位男男女女学生,便齐聚在南华宫大院之中。
只见这些学生们,个个脸上抹的跟猴屁股似的、女学生还涂了一点口红。
然后不分男女,都在自己的额头上点上了一点朱砂。
望着满院子白衬衣、蓝裤子,白球鞋,红领巾扎着鲜艳的学生们,罗旋有一种既熟悉又好笑的感觉。
“咣——”的一声!
学校里珍藏多年的锣锣响起。
“咚,咚咚,咚咚咚——”
大鼓敲起来,身强力壮的体育老师亲自擂鼓助威。
送机器原本用不了这么多人,但为了壮大声势,老校长派人去库房里,把那些腰鼓、唢呐统统搬出来。
学校穷,设施有限。
前去搬运乐器的赵老师和一些班干部们,充分发挥他们主观能动性,把库房里,准备在运动会上使用的彩旗,也给搬了出来。
女同学们不适合抬打谷机,那就一人提着一台脱粒机。
人实在是太多了,这样也安顿不下去。
那就让剩下的女学生们,人手一件乐器,也不分啥声响,反正能够闹出大动静就行!
实在是没有乐器可敲打的同学,就让她们挥舞着红红绿绿的彩旗,在一旁为大家摇旗呐喊。
“咚咚锵,咚咚锵——”
“咣——”
院子里顿时锣鼓喧天、彩旗招展,好不热闹!
见状,
姬续远脸颊抽抽,只见他缓缓踱步到罗旋身旁,低声道:“这样一搞,会不会有点喧宾夺主了?”
罗旋也低声回道,“那就赶紧去吧老师叔请出来啊!请老师叔穿‘得体’一点、走慢一点。
而且,还必须请老师叔走在队伍最前面!鲜花总归是鲜花,绿叶再是茂盛,也是用来衬托的。”
姬续远点点头,不露声色的拍拍罗旋的肩膀以示鼓励。
然后便转身进偏院,请成茂老道去了。
没多时,学生们都把所有的机器抬到了学校大门口。开始整理队伍、准备往乡公所里送。
正在此时。
只见姬续远和华阳老道,一左一右的扶着一位头发所剩不多、须发皆白老道,颤颤巍巍走了出来。
学校里的师生们都知道,南华宫里有一位老道。
但大家伙儿只闻其名、从未见过其人。
今日一见,大家齐齐倒吸一口凉!
成茂老道今日难得露面,只见他身穿一件月白色长袍,上面密密麻麻的补满了各色补丁。
由于道袍实在是太旧,被摩擦的薄如蝉翼的布料上面,还有许多孔洞实在是没法补上补丁了。
道袍干脆就那么裂着一个个小口,像浅水坑里快渴死的鱼。
老道走一步,衣袍上无数张小口就忽闪忽闪的,好似在无语凝噎。
今日,沉默老道的脸色,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红润模样。
或许,是他在脸上抹了一点淡淡的姜黄的缘故。
如今的成茂老道,一头稀疏的头发,白苍苍的胡须,再配上皱纹密布、病恹恹的面孔,好似他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缺医少药,随时随地都会一命呜呼一般...
“太不容易了!太让人感动了...”
老校长见状,七分肃穆之中带着三分悲切,一个箭步就迎上前去,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成茂老道,“老师傅,您身体虚弱,就别出来劳累奔波了。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去办就好...”
“啊?”
“酒好?贫道一生谨守道规...不饮酒。”
成茂老道今日,似乎耳朵也聋的有点厉害...
明明昨天晚上,他教罗旋打坐之法的时候,还神采奕奕的,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