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难分难解的时候,就喜欢找人评理,分个是非对错。
夏员外也不例外,他对沈太师满心敬畏,只是自己与定国侯府的关系也不一般,若是掺合进去,偏向着谁也不好。
因此从沈太师与定国侯跟前经过的时候,同样是毕恭毕敬地拱拱手,就要躲开。
沈太师却是停下了与定国侯的争执,叫住了夏员外:“夏大人!”
夏员外脚下一顿,左右看了一眼,方才相信,他的确就是在叫自己。
沈太师竟然主动对着自己说话,他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他慌忙站定,冲着沈太师再次抬手行礼:“太师大人有何指教?”
太师一步上前,将夏员外搀扶住了。
“夏大人何须多礼?”
夏员外面对德高望重的沈太师,心里难免激动:“沈太师忧国忧民,劳苦功高,下官一向敬重,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拜见而已。”
一旁的定国侯一声轻嗤:“劳苦是真,不过这功高未必有。”
夏员外觉得自己这话或许说得不太得体,定国侯对自己有了意见,一时间面上有些尴尬。
沈太师“呵呵”一笑,并不将定国侯的嘲讽放在心上:“夏大人这样客气可就见外了,我与贵府二小姐可素有渊源,早就想寻你吃杯清茶。今日相请不如偶遇,我们到茶楼稍坐片刻,不知夏大人肯否赏脸?”
沈太师亲自邀约,将夏员外激动得满面红光:“下官荣幸之至,求之不得。不过,太师大人竟然识得小女?”
太师捻须而笑:“非但识得,还十分喜欢。”
夏员外兴奋得直咧嘴:“小女何其有幸,竟然能得太师大人抬爱?”
定国侯也不甘心地插嘴道:“安生这个丫头聪慧机灵,谁看着不喜欢?夏大人是真有福气了。”
夏员外立即热络地回应道:“侯爷过奖过奖,小女太过于粗野了,竟然能入了您的眼。”
太师微微一笑:“第一次见到令爱,就知道她是位勤俭持家,心地良善的孩子,打从心底喜欢,所以早就想与夏大人坐下来一叙。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们寻一清净优雅之所,坐下来喝两杯清茶,你说可好?”
一旁的定国侯一听沈太师这话,心里顿时就有点着急,看这苗头,这是想着捷足先登啊!
他虽然是个粗人不假,但是眼明心亮,有些事情看得那是一清二楚。
原本冷南弦那小子就近水楼台,将夏安生这个丫头搂在自己跟前,看得死死的,自家那个混小子半分便宜也占不着。如今人家老子都开始披挂上阵了,自己岂不是晚了一步?
他一把就扯住了夏员外的袖子:“会无好会宴无好宴,他冷不丁地请你吃茶,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千万去不得。走,我们二人到酒楼里吃酒去,一醉方休,方才是男儿本色。”
而沈太师这里也毫不示弱,一把抻住了夏员外的另一个袖子:“此乃我与夏大人之间的个人私事,与你何干?需要你在此指手画脚,口出不逊?”
自此路过的文武百官皆同情地看了夏员外一眼,只当做他又被牵连进两人的争执之中。
夏员外果真是有些为难,于公而言,应当不偏不倚,保持中立,这才是明哲保身之举。
于私来说,自己与定国侯府有眉目,那是未来的亲家,应当一边倒才是。
他有点为难地对沈太师道:“我今日里府上还有事情,要不改日里,下官做东,好生请太师大人与侯爷痛饮一杯?”
沈太师见今日有定国侯在一旁虎视眈眈,似乎已经洞察了自己心思,若是不赶紧开口,怕是就要被抢了先。
他微微一笑,以退为进:“不过是听闻夏大人对于国家赋税这一方面有自己一点独到的见解,所以想洗耳恭听,与夏大人商议商议而已。虽然此乃机密之事,但是侯爷乃是我长安忠勇之士,在一旁听听也无妨,侯爷就与我们同去也好。”
沈太师此言并非无的放矢,夏员外在户部任职这么久,虽然的确没有建树,但是自己心里的确有那么一点小九九。若是能够通过太师大人上达圣听,这真不失为一件功劳。因此,他一时间就有点心动。
沈太师趁机道:“走吧,侯爷大人,今日我做东,我们揽月楼里吃茶去?”
而定国侯,是最怕听文官们在一起商讨国事,他是听着一窍不通,一个脑袋两个大,更何况,天还未亮,就来上朝,在朝堂上听了半晌的“良策国本”,早就不厌其烦。
虽然有心在二人之间插一竿子,但是想想那扭扭捏捏的茶道,还有两人到时候你来我往,滔滔不绝,聊得热火,自己一旁坐着也尴尬。
因此他一声轻哼:“谁稀罕你那杯苦茶?茶杯还不及我的酒杯大,喝起来甚不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