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迫不及待地缠着鬼医教授自己练毒之术。
鬼医也毫无保留,倾囊相授。
原本,冷南弦是他心里的一个遗憾。虽然他天资过人,自己的医术在他手中定然可以发扬光大。但是冷南弦唯独不喜欢制毒,甚至是反感。
因此师徒二人因为见地不同,便生了一点罅隙,鬼医气恼冷南弦不投自己心思,不愿意住在药庐里,从来都是吹胡子瞪眼,没个好脸色。
而现在,冷南弦因为安生,竟然主动接受了制毒之术,而且性子也明显不再似原来那般迂腐。
这已经令鬼医很是欣慰,并且将这些功劳全都归根到安生身上。
而他与安生一接触,方才发现,这个女娃娃简直就是制毒的天才。对于那些毒物丝毫也不畏惧,取毒手起刀落,比切黄瓜菜还猛。练毒更是胆大心细。
可把鬼医给欢喜坏了,一想到自己将后继有人,就兴奋得手舞足蹈。
而安生在制毒突飞猛进的同时,心里也有一点挣扎。
她一直住在药庐里不合适。
但是夏家,她也不想回。
端午在出事之后,放心不下,专程来药庐里看过她,带来许多府里最近发生的事情。
包括郑家退婚,薛氏是如何的因为彩礼一事斤斤计较。
还有薛氏因为连番的打击,精神愈加不如从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就跟一个小孩子一样。而且现在还会认错人,经常会将夏紫纤认作夏紫芜,甚至于有一次见到姜婆子竟然错认做连婆子,吓得浑身抖若筛糠,胡言乱语着求饶。
安生自然晓得,薛氏这是病情愈加严重,无需她作为,薛氏自己怕是就要露出马脚来了。
安生沉吟不语,自管想事情。
端午又说起夏紫芜,如今已是声名狼藉,彻底疯癫了。
薛氏好歹还只是偶尔痴傻,大多数时间,还是清醒的,而夏紫芜除了睡觉还会安生一点,其他时候都是在无休无止地折腾。身边伺候的人苦不堪言,只恨不能寻一条绳子将她捆了。
大房里老夫人也过府看过一眼,原本应当是准备了大量的说辞准备将薛氏说教一番的,但是夏紫芜突然就直冲了上去,不顾众人的拦阻,抢夺老夫人头上的一枚簪子。
她疯魔的样子使得老夫人大惊失色,话也说不出口,就急慌慌地走了。
夏员外请了许多的大夫进门,都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更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所有的事情堆积到他的身上,令他眼见地就变得苍老了,一脸憔悴。
还好,他听从了安生的建议,将那见风使舵的管家换下去,如今老管家做事兢兢业业,替他分忧不少。
端午说到这里,安生便忍不住地心疼。
原本觉得,自己终于掌控了整个夏家,可以扬眉吐气,舒适而又惬意。
可是这场变故,尤其是夏员外临走的时候,对着自己那一瞥,令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再也没能起来。
自己回去了,又如何面对父亲呢?
她不想回夏家,一想起那扇黑漆漆的门,她就觉得压抑,喘不过气来。
薛氏母女已经根深蒂固地盘踞在夏府,建设了自己的领土,成为父亲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存在。
自己手里掌控的,也不过就是一座府邸。
几日后,夏家来人了,来的并不是夏员外,而是夏紫纤。
药庐里的人看到夏紫纤不约而同地没有了好脸色,千舟更是满怀戒备。
“你怎么来了?”
安生见到她有些意外,也有些失望。
夏紫纤不自觉地便将眼光向着里面瞟了一眼。
“我是特意过来接你回府的。”
“接我?”安生愈加诧异。自己不在府里,她们母女正是自在,怕是早就将自己骂了千百遍,怎么会主动过来接她?
夏紫纤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怨恨紫芜,不愿意回府上住。可是,紫芜如今已然落得这样下场,她已经不是她了,过去的恩怨便散了吧?”
安生微微蹙眉,不冷不淡地道:“我不在府里,也免得她再受刺激,我觉得对大家都好。”
夏紫纤轻轻地咬着下唇:“父亲生病了。”
“他怎么了?”安生忍不住关切地问:“有没有找大夫?”
“大夫说是伤寒,可是老是没日没夜地咳。我觉得倒是劳神劳心的缘故。”
安生一阵默然。
最近府里事情接踵而至,都要靠父亲一人扛着,忧思过甚,自然影响身体。
“咳得厉害,莫不是心火吧?”安生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夏紫纤听。
夏紫纤摇摇头,满脸殷切:“你知道,我虽然读书多,但是对此却是一窍不通的。而且府上那么多的琐事,事无巨细,都没有一个人承担。我既要照顾母亲,又要看住紫芜,免得她惹祸,压根分身乏术。
父亲既要忙碌朝堂上的事情,又要处理家中琐事。这几日里,我觉得长此以往下去,我都要疯了,更何况父亲受了这样重的打击?
二姐,回去吧,你聪慧能干,一定可以帮助父亲重新撑起这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