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不想再回夏府,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怎样面对薛氏恶毒的咒骂,和父亲的怨憎。
好像,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即便夏府如今已经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自己与那里还是格格不入。
喻惊云心里大抵也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安生,我送你回去。”
安生摇摇头:“我不想回去。”
“那你去哪里?”
安生扭脸望一眼冷南弦:“师父,我想在药庐里暂时住几日。”
冷南弦只笑着应了一声:“好。”
喻惊云着急地道:“那怎么可以?”
冷南弦抬眼:“为什么不可以?”
“安生一个未出闺阁的女儿家,住进药庐里,对她名声不太好。”
安生不做争辩,一言不发地转身上了冷南弦的车,将脸埋进膝弯里,心乱如麻。
喻惊云知道她心情不好,咽下了后面的话。
冷南弦上车,吩咐冷伯一声:“回!”
冷伯扬起马鞭,直接回了。
冯嫂对于安生愿意住下来,十分兴奋,忙前忙后地张罗。
两人不在药庐这一段时间,千舟和冯嫂也已经将安生府里的事情与鬼医一五一十地说了。
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大家心里都为安生觉得委屈,午饭的时候都在努力哄她开心。
大家看起来全都欢天喜地的,尤其是鬼医与千舟,二人一唱一和,讲述着这些时日里的见闻趣事,逗得千舟前俯后仰。
安生因为心情不好,笑得极是勉强,但是又不愿意扫了大家的兴致,真正强颜欢笑。
原本,她以为,有朝一日,自己报了仇,会很开心,解气,甚至于欢呼。可是今日夏紫芜终于受到了应有的报应,自己如何高兴不起来呢?
冷南弦极少说话,只是不时地给安生夹一点她喜欢吃的菜。
安生低着头,使劲地吃,腮帮子都塞得鼓鼓的。如此也就不用答话了。
两人吃完饭以后便先行离开了,冯嫂也去张罗安生与鬼医两人的住处。
鬼医半晌不说话,闷头喝了一杯酒。
千舟放下筷子,打了一个饱嗝,拍拍肚子:“师公,你咋不说话了?”
鬼医头也不抬:“想事情呢。”
“什么事情?”千舟好奇地凑过半个身子。
鬼医放下手中酒杯:“小兔崽子,我问你一件事情,你可要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啥事?我啥时候敢隐瞒您老人家啊?”千舟讨好地笑。
鬼医咂摸咂摸嘴:“你说,小丫头跟你家公子这关系,是不是有点不正常啊?”
千舟一听就乐了:“哎呀我的祖爷爷,要不怎么说姜是老的辣呢,你这刚来这么一会儿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废话,当初我跟你家公子是怎么相处的?这不是一对比就出来了?”鬼医理所当然地道。
千舟给逗得差点没呛到:“您跟我家公子那天天吹胡子瞪眼的,我跟您说,我家公子可是学了一个十成十。天天在安生姑娘跟前那脸绷得可紧了。可是明眼人谁都一眼就看得出来,不正常。”
鬼医顿时就来了精神:“怎么?真的有猫腻儿?”
“这猫腻儿可大了去了。”千舟夸张地道:“我跟您就这么说吧,我家公子跟安生姑娘现在是秤不离砣,公不离婆,两人如胶似漆,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鬼医“噗嗤”就笑了:“这呆子终于开窍了?真不地道,这京城里姑娘家可多了去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竟然向着自己徒弟下手。”
千舟对于自家师公不着调的话早就习惯了,无奈地耸耸肩:“开什么窍啊,就我家公子那样清冷的性子,能吃到草就不错了。如今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喜欢安生姑娘,跟他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可是偏生他就是沉得住气,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悠闲,这层窗户纸说啥也捅不破。”
“啥?”鬼医一听这话就急了:“你是死的啊?就不能帮着牵牵线,搭搭桥?今天我也看出来了,那个什么喻世子对于这个丫头可是一往情深。我要是安生呐,守着这么木讷的一个呆子,早就拍拍屁股跟着喻世子走了。”
千舟大呼冤枉:“我跟冯嫂忙活得上蹿下跳一身汗,什么办法也用了,人家两个人继续装傻充愣,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那是你们笨!”鬼医轻哼一声:“废那大周折做什么?直接我一副药送给他们,生米煮成熟饭,不就一蹴而就了?”
千舟一缩脖子:“师公啊,你这是有意害我呢?我要是真的这样办了,公子不得恼羞成怒,一粒药丸送我一程啊?”
“要不说你傻呢?他要是抱得美人归,谢你都来不及呢。”鬼医摸摸下巴,又觉得不妥:“也不行,这样显得我有点为老不尊,咱还是斯文着来,揠苗助长不太厚道。”
千舟偷着笑笑,不敢实话实说。
“那依您老说,应该怎么办?你指哪我绝对打哪,唯你马首是瞻。”
鬼医呷一口酒,咂摸咂摸味儿:“先不急在这一时,毕竟安生家里刚出了事情,心情正不好呢。”
千舟也附和着点头。
鬼医“嘿嘿”一笑:“我决定了,哪里也不去了,就在药庐里先住下来,一定要喝一杯顺心如意的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