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郑重其事地摇摇头:“师父你也从来没有给过安生什么承诺啊?”
正纠结矛盾难过得痛不欲生的冷南弦猛然间心口一窒,感觉一口热血差点就喷出来。
自家这个徒儿是不是真的傻?
他咬牙深呼吸,自己从地上站起来,扭身就走。
手被安生从身后怯生生地拽住了。
小手暖暖的,湿漉漉的,软的好像一团棉花。
“师父想要做什么,只管去,只要你开心,安生一样开心。”
冷南弦愕然地转过身来:“为什么?一个男子,首先就是要做到言而有信,信守自己的承诺。他有了妻室与孩子,就要承当起自己作为男人的责任。而不是自私自利地去施展什么自己的抱负与野心!弃妻儿于不顾,将所有的重担压在妻儿身上,令妻子积劳成疾!郁郁而终!这样自私的男人,有什么值得原谅?”
“因为喜欢啊!”安生不假思索地道。
“喜欢?”
安生已经明白,冷南弦只是打了一个比方,也隐约明白了,他口中所说的男子究竟是谁。
她歪着头,一脸的理所当然,言简意赅道:“这世间,没有什么是爱不能包容的。即便貌若无盐,即便罪大恶极,即便是一千条,一万条,令自己恨之入骨的理由,只要是心里喜欢,就全都无所谓。
所以,父母可以包容儿女的过错,妻子可以包容丈夫的背叛,朋友,可以包容对方的伤害,师父你,可以包容安生的愚笨。师父,你说是不是?”
冷南弦的手轻颤,好像雨中的涟漪,指尖下的琴弦。
“若是你,你真的不怨不恨吗?”
安生“嘻嘻”一笑,轻轻地咬着下唇:“我不喜欢的人这样对我,我不会在意;而我喜欢的人若是这样对我,我可以原谅。”
冷南弦抬起手,缓缓地抚摸过安生的头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安生,那师父是你在乎的人呢?还是值得你原谅的人?”
安生俏皮一笑:“那安生是师父在乎的人呢?还是值得原谅的人?”
冷南弦面上一红,十分不自在地别过脸去:“其实,师父我”
“怎么样?”
安生仰起脸,充满了期待地看着冷南弦。
冷南弦轻咳一声:“师父我今天有事回府,要早些离开,你也早点回去吧。”
一旁侧着耳朵偷听的冯嫂气恼地将手里的豆子尽数丢进簸箕里,搬起来就回了厨房。
恨铁不成钢!
安生不想回去那么早,看到薛氏与夏紫芜的嘴脸,心里就有些抽搐。
她让王伯放缓了速度,沿着闹市慢慢行进,看看有没有稀罕的东西。
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十分热闹。
好像,随着春天的到来,不仅万物复苏,就连街道上也热闹起来。
冬日里的时候,黄昏回家,街上行人寥寥,街道两旁的商贩们也都揣着袖子,缩着脖子,懒得吆喝两声。就连乞丐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带着呜咽。马车也几乎畅通无阻。
而现在,妇女们,孩童们,全都从家里出来,即便什么也不买,也在街上走走。老人们溜着墙根,张着没牙的嘴呵呵地笑。
车帘撩起来,人生百态就全都显现在眼前。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前面脂粉铺子门口围拢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安生喜欢看热闹,就跟每一个俗人一样。
“可是前面有杂耍或者唱戏的?”她好奇地问王伯。
王伯摇摇头:“好像是有人打起来了。”
安生就探出大半个身子来。
人堆里,有人在用极为不堪入耳的话语对骂。
“你个千人骑的狐媚子,不要脸面的!竟然敢勾引自家主子!还让他给你买花戴,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你也配?老娘我今日一定扒光了你的衣裳,抓花了你的脸,让这人来人往的都闻闻,你这一身的骚味!”
“你倒是不骚,你清高,你是大小姐,那你怎么会主动钻进我家主子的怀里,脱光了衣服给一群男人看的?若不是我家主子可怜你将来嫁不出去,才不会答应娶你。”
安生一听这对骂,立即就乐了,麻利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看夏紫芜打架,那可是人生一大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