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炊烟总是会令安生心生暖意,觉得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冷南弦正站在廊檐下,怔怔地望着大雪出神。白衣墨发完美融入到这场大雪里,毫无突兀。
安生远远地看过去,总觉得冷南弦身边,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烟雾,不知道是瑞雪的湿气,还是被风吹散的缭绕的炊烟,围绕着他,浅浅淡淡,蕴藏着一股忧郁。
安生突然想起一句词: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师父有心事,看起来好似忧心忡忡,思绪不宁。
喻惊云张扬地“吁”了一声,勒住马缰,然后撩开自己的狐皮大氅,露出安生娇俏的身影来。
安生这次不用他抱,自己踩着马镫便翻身下马,然后仰着脸对喻惊云道:“我进去了?”
这一仰脸,就立即有雪花飘落下来,落在眉心间,睫毛上,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喻惊云得意地看一眼院子里的冷南弦,微微勾唇,弯下身子来,亲昵地将安生发髻上掉落的一片雪花掸下:“嗯,自己记得好好保重,我改日再来看你。”
安生有些迫不及待,扭身就走。
“安生!”
喻惊云坐在马上喊她。
安生扭过脸来:“怎么了?还有事情吗?”
喻惊云吞吞吐吐地问:“宫里除夕夜宴,你会去吗?”
安生想也不想,摇摇头:“父亲好像是要带着夏紫芜去。我不会去的。”
喻惊云失望地“喔”了一声。
“早点回去吧。”安生催促他。
喻惊云展眉一笑,一提马缰,马蹄踏碎地上的琼玉,溅起泥泞,扬长而去。
安生觉得有些心虚,低着头慢慢走进去,害怕一会儿冷南弦若是问起来,自己与喻惊云去了哪里,又说了什么,自己应当如何回答?
冷南弦看了她一眼,却并未开腔,只是默不作声地转身回了屋子里。
安生愣怔在原地,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被冷南弦遗弃了一般,生出万千委屈来。
师父莫不是生气了?生气自己适才不识好歹,竟然选择了与喻世子出去?
可是适才那阵势,一触即发,自己总不能真的因为这点小事,就让喻世子和冯嫂拼个你死我活吧?
再而言之,喻世子对于自己有恩有义,他不过是与自己说两句话而已,又不是要拽着自己赴汤蹈火,师父为什么非要拦阻?
雪越下越大,犹如扯絮一般,也密集起来,落进脖颈里,有些冰凉。
安生盼着窗户会被猛然推开,然后冷南弦没好气地瞪着她呵斥:“傻愣在外面做什么?难道不冷么?”
她会瞬间眉开眼笑,然后忙不迭地跑进屋子里,哄着他开心。
可是,门一直是闭合的。
安生站了半晌,终于忍不住,轻轻地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冷南弦正手里拿着医书,心不在焉地发呆,听到安生脚步声,慌忙敛了心神,装模作样地翻了一页。
安生走进屋子里来,强作欢喜地喊:“师父,我回来了。”
冷南弦抬眼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
冷南弦手边放着一盘白生生的饺子,一看就是冯嫂的手艺。
只是看样子,好像已经有些冷了,原封未动,没有一点热气。
安生高兴地道:“今天中午吃的饺子么?师父怎么没吃?”
冷南弦瞥了那盘已然冷却的饺子一眼,不咸不淡地道:“我不饿。”
安生对于他的冷淡丝毫不以为意:“怎么会不饿呢?我给师父端了去重新热一热,加个醋碟?师父不是喜欢吃醋么?”
冷南弦立即薄有怒意:“谁爱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