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夏家大爷也已经恢复了早朝,一下朝直奔大理寺。
薛氏与夏紫纤夏紫桓也早早地候在了大理寺门口。薛氏形容枯槁,面部憔悴,头发凌乱,一副煎熬度日的模样。
这一次,却是五分伪装,五分成真。她这几日里是真的不好过。
见了安生,薛氏讪讪一笑,格外殷勤。
安生明白她的居心,只冷冷一笑,不做理会。
夏员外慢慢地走出大理寺的大门,有一种恍如隔世,两世为人的感觉。
薛氏被夏紫纤搀扶着,颤颤巍巍地上前,一声“老爷”,便瞬间泪如雨下,满腹心酸与委屈。
夏员外因为柔姨娘一事,自己当初未听从薛氏劝告,招惹了这场杀身之祸,令家人牵肠挂肚,因此心中有愧。如今见薛氏这幅模样,一把捉住她的手,百感交集:“让你担惊受怕,受苦了。”
“不苦不苦,只要老爷能平安无事,我这算得了什么?老爷才是受了大罪。”
夏紫纤在一旁也是珠泪涟涟:“母亲操心受累,闻听噩耗,便一病不起,今日听闻父亲平安无恙,方才强自挣扎着起来,非要来接父亲。”
夏员外拍拍她的手:“你怎么就这样傻?即便我不在了,你还有四个孩子需要拉扯,如何不知道保重自己的身子?”
薛氏当街就冲着夏员外跪了下来:“我有罪,愧对你,心如油煎,恨不能早些先你一步去了。”
夏员外不由大惊,忙不迭地搀扶薛氏:“这是怎么的?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动不动要死要活的做什么?这不是拨云见日了吗?”
薛氏执意不起,泣不成声道:“我病急乱投医,误听信了薛钊的话,将家中宅子与商铺全都给了他,让他搭救老爷,几乎被骗得精光。”
夏员外不由就是一愣:“那薛钊是什么人?你这个做姐姐的难道不知道吗?好生糊涂!”
“他带了几人,自称是大理寺典狱。可以李代桃僵,留老爷一条性命。我即便是倾家荡产,砸锅卖铁,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必须要救老爷一条性命。谁知道,这竟然是一场骗局,我是真的晕了头脑了!”
薛氏一番血泪忏悔,夏紫纤在一旁帮腔,大街之上,母女抱头痛苦,好一出苦情戏!
安生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唇角微微噙着一抹冷笑,默然不语。
最终还是夏家大爷看不过去,上前安慰:“财去人安乐,这不是皆大欢喜吗?银子没有了,继续赚就是,如今运海官升两级,这是大喜事,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哭啼啼,被人笑话。”
夏员外历经一场生死,将许多事情也看得淡泊,摇头道:“罢了罢了,你也是一心为了救我,这才上了那个混账的当,怪你不得。更何况,也是我不听你的劝告,招惹了这场祸事,有错在先。患难方才见真情,日后自当好生待你。”
薛氏这才哭哭啼啼地站起来,好似喜极而泣。
夏员外扭脸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安生,就瞬间哽咽住了,不知道如何说话。
心里愧疚,感动,后悔,许多莫名情绪一并涌上来,堆积在心口,五味杂陈。
安生只是微微一笑,叫了一声:“爹。”
否极泰来,同样是湿润了眼圈。
夏员外慢慢上前,语重心长地拍拍安生的肩膀,似乎是万千感慨,也只化作一句:“爹的好女儿。”
夏紫芜与夏紫纤也全都凑到近前来,一人一边,搀扶着夏员外,各种父女情深。
夏家大爷催促道:“早些回府吧,家里人都在眼巴巴地盼着呢。”
夏员外愧疚道:“让哥哥与母亲操心了,我先行去给母亲请安,也好让她放下心来。”
一行人直奔夏家大爷府上,给望穿秋水的老夫人磕头报过平安,老夫人就将众人屏退下去,唯独留下了大爷与夏员外,不知说了一些什么,又将薛氏叫了进去。
中间安筝出来给老夫人换茶,冲着安生挤眉弄眼,小声嘀咕道:“祖母正在房间里训斥薛氏呢,好生解气,可惜你听不到。”
然后瞟了一旁的夏紫纤与夏紫芜一眼,又忿忿不平地道:“倒是让她们擎受了现成的便宜,相跟着水涨船高。”
两人历经薛修良一事之后,关系显而易见地好了起来。安生这两日住在大房府上,又经常与她说笑,关系自然非比往常。
安生抿唇笑笑,捅捅她的腰眼:“发现你的嘴皮子如今越来越厉害了。”
安筝腰间最是怕痒,嬉笑着躲开:“一会儿祖母怕是就要让你相跟着一同回去了,以后有空可千万记得来寻我说话,一个人要闷死了,见天就跟个画眉鸟一般,巴不得跟你一样扑棱扑棱翅膀。”
这已经是在安生的预料之内,自己总不能一直就住在大房府上,如今父亲已经回来,自然是要回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