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支支吾吾道:“怕是夫人有心给你说媒呢,交代说让您穿前几日新做的罗裙。”
安生略一愣怔,摸摸自己松松垮垮的发髻:“擦脂抹粉,打扮得焕然一新了,好给她卖个好价钱么?”
说完扭身就走。
前厅里,一群婆子叽叽喳喳,一惊一乍,正是热闹,如簧巧舌你一言我一语,哄得薛氏眉开眼笑,合不拢嘴。
安生隔了极远,就听到里面的哄堂笑声长了翅膀一般飞出来。
她心底一声冷笑,迈进待客厅的门,里面笑声便戛然而止,众人扭过头来,诧异地上下打量她。
安生只觉得一屋子花红柳绿,混合着脂粉气,就像是进了花丛里,眼花缭乱。
薛氏正端坐在正当中主人的位子,笑出来的皱纹还没有舒展,挂在眼尾。
安生毫不扭捏,落落大方地上前,冲着薛氏福福身子:“母亲万福。”
薛氏冲着她招招手,外人跟前,格外亲昵:“过来过来,到母亲跟前来。”
安生便依言走过去。
薛氏对着满屋子穿红戴绿的媒婆子介绍道:“这是我府上二小姐,转过年就要十七了。”
安生冲着那些人颔首作为招呼,没有一丝怯意。
婆子们立即可着劲儿地夸奖,犀利的目光从她脸上,腰上,带着揣摩的意味滑过去,令安生觉得,自己就是那案板上待价而沽的物件。
“二小姐出落得可是真标志,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就是呢,这气度也好,一看就是有见识的,不像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穷酸人家出来的小家子气。”
安生只微微一笑,没有一点羞涩,好似这些人乱词堆砌夸奖的并不是她。
婆子们夸着夸着,声音便低了下去。
这二小姐脸皮咋这么厚呢?
薛氏用帕子掩唇一笑:“我这个女儿是我几个闺女里最为讨喜的一个,所以我一直攥在手里舍不得放手,将来除非是人中龙凤,否则绝对别想娶走我家闺女。”
婆子相跟着附和:“难怪夫人这样挑剔,二小姐的确是百里挑一的好人才。”
“这样的姑娘就是要王侯将相才能般配。”
婆子们说着奉承的违心话,眸光闪烁,各怀鬼胎。
安生眨眨眼睛:“母亲这是在打算给女儿说媒不成?”
她这样直白地问出来,令几个婆子不由就是一愣。
薛氏尴尬地笑笑:“哪里,哪里,是今日这几位夫人给你表兄说了几桩媒,我这里难以抉择。你素来是有主意的,所以叫你过来帮忙给参谋参谋。”
薛修良的婚事?薛氏敢做却是不敢当,竟然拿着此事做幌子,当做谁人不知道呢?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件事情安生推拒不得,若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嫁了也就嫁了,她丝毫也不忸怩,只要能逃脱薛氏的掌心就好,到了哪里也要比这危机四伏的夏家要好。
只是,薛氏的心不仅是歪的,还是黑的,她寻了这么多的媒人,可不是给自己扒拉着挑如意郎君,还不一定心里憋了什么坏水,在翻捡歪瓜裂枣呢。
这些媒人也是昧了良心的,为了一点媒金,怕是要和薛氏沆瀣一气。
不是安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薛氏这般着急忙慌,趁着父亲不在,急着要将自己的终身大事定下来,能安什么好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