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吗?”
酷热的夏夜,一个烟熏火燎的烧烤摊前,两个刚刚从高考的煎熬中解脱出来的莘莘学子,正以一种二流子的坐姿,半躺半坐地靠在塑料座椅上,一口接一口地往肚子里灌啤酒。
“嘿!收着啦!”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抬起头,不乏自嘲地说:“久安医科大,护理学院。”
刚听说自己的哥们儿崔乐,居然考到了医科大,程又新十分惊讶,正大瞪着眼睛,准备恭喜对方的时候,却又听到是“护理学院”几个字,不禁由惊喜转而嗤笑,“噗——!哈哈哈……,我没听错吧!你要当护士啊?男护?”
崔乐似乎早就料到程又新会是这副表情,挑了挑眉毛,“你那是什么表情,男护怎么啦?说不定就能碰上个白富美,让我护理出感情来,成就一段羡煞旁人的佳话!”
程又新又是一阵笑,“得了吧!你少看点儿那些不靠谱的小说。哪儿那么多白富美,就那么不开眼地看上你呀!贼眉鼠眼,跟个暗夜公爵似的。”
“诶,咱能不能不这么损。我暗夜公爵,你还五短身材呢。”崔乐瘪了瘪嘴,也没把朋友的话放心上,一时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唉声说:“这不是我妈的关系嘛,别的学校也进不去,有地方收咱,总比没地方去好吧!”
听了崔乐的话,程又新满怀心事地点点头。
“那你呢?考哪儿啦?”崔乐喝了口酒,又问程又新。
程又新满脸的无奈,双手一摊,轻耸了耸肩,也没说话。
“不会是,一张通知书都没拿上吧?”崔乐皱起眉头。
程又新提到这事儿,心里甭提多苦了,咕咚猛灌了一口酒,摇摇头,“唉!就是没有啊!”
崔乐顿时犯了难,砸吧着嘴,怒其不争地样子,“这麻烦呀,咱就是一二三线考不上,总得能去个四五六七线的吧!……”
程又新见崔乐这样子,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你故意的吧?还四五六七线呢?那不是大学,那叫幼儿园。哥们儿十几年前已经成功从那儿毕业啦!”
这俩人从初中就是好哥们儿,一起逃过学,一起劫过妞,一起作过弊,一起打过架,相互之间没有秘密,对外时绝对铁,对内时也绝对损。损归损,但谁也不计较,没往心里去过。
崔乐自觉玩笑说得挺成功,满意地笑了。
程又新站起身,抬头看看满天星斗,在各种烟雾地遮掩下,忽隐忽现。“不早啦!回吧!我妈这两天,正看着我来气呢,回晚了,又少不了一顿毒打。”
崔乐抓起桌上最后一根肉串,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随即也站起身,呜囔呜囔地说:“别浪费!嘿嘿……!”
二人正准备各回各家时,程又新忽然眉头一皱,大睁着双眼看着不远处的正对面,惊恐地张了张嘴巴,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你看!”
崔乐只觉得程又新的表情异样,好奇地朝他眼神的方向望去,莫名其妙地摇摇头,“看什么呀?那儿什么也没有啊?”
“怎么没有?那么多人,还穿着古装,拿着兵器。”程又新怔了半晌,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打斗,老半天才稍稍松了口气,“呵,演得还真是逼真。估计是哪儿拍电视呢吧?”
程又新不禁为自己刚才的紧张而自嘲,什么年代的人了,居然会为此而感到惊恐,真没见过世面。
崔乐却是越发觉得奇怪,身上一阵阵地阴风闪过。不无担忧地伸手去探程又新的脑门儿,“你没发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