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每天还有人送饭来,安子以为完颜宗弼真把自己给忘了。看来静妃的身份还真不是一般的非同寻常。安子跟着他们的大军在这个叫作黄天荡的地方已经呆了一个多月了,完颜宗弼果然没再来见安子。
安子无意于出去打探什么,事实上,她也几乎等于被软禁了,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整天面对的,只有这个新来的丫头蓄儿。
这个蓄儿当然不是死去的那个,只是安子看着她面善,不由得想起间接因自己而死的蓄儿,所以当完颜宗弼的人将她带到自己面前时,便给她取了这么个名字。
每天有吃的有喝的,还不用操劳什么事,安子乐于做这样的米虫。只有一点,每天送来的膳食,安子仍然不忘用凌子虚当日送的银针试试,既然静妃如此受完颜宗弼重视,那么如果她杀了自己,估计完颜宗弼也只会怪自己命不好。
“蓄儿,我们来这多久了?这完颜宗弼到底想干什么?”安子真想拿把秤称称自己重了多少,再这么无聊地耗下去,加上这么好的胃口,八成要成肥婆了。
蓄儿给安子倒了一杯茶:“主子,已经四十多天了,奴婢看见前日送了很多受伤的士兵回来。不过蓄儿没敢多看,具体怎么回事也不大清楚。”
天气渐渐转凉,安子接过茶,握在手心里,不禁疑惑道:“受伤?难道近日有战事?”
完颜宗弼是金人,如今呆在这水上,真要在水上打战,肯定不是汉人的对手,这么久离不开八成是被困住了。想到这里,安子心情有些复杂,她既希望完颜宗弼输,最好输得一败涂地,输得丢了梁王的头衔;又不希望他输,像他这样的负气,真要输了,还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些决绝的事情,比如如日本的武士自杀了什么的。
“奴婢也不大清楚,只是这两日送膳食的人的换了,先前是个年轻男子,这两天换成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我认得这老太太,是同奴婢一并被抓来的。”蓄儿在一旁答的脆生。
“老太太?他们抓一个老太太做什么?”安子越发疑惑了,若是年轻的女子,或者可配人,或者可为奴,抓个老太太来,难不成还得为她送终?
“这老太太据说原先有些家底的,金人去她家抢东西的时候,她硬是不肯说出财物藏在何处,金人一怒之下就把她抓来了,原说要处死她,不知道为何,却让她管起主子的膳食了。”
安子一听,心下暗暗一惊,叫一个对金人有怨恨的人给自己准备膳食,这东西还能吃下去吗?心下一动,随口问道:“静妃那边的膳食是谁准备的?”
“也是这个老太太。”
安子顿时明白了不少,八成这老太太是静妃派来的。忙吩咐道:“今后这老太太送来的东西,一律叫她先吃了再说。”心下还惦着完颜宗弼,又一想,改口道:“算了,不用叫她吃了,等晚膳送来的时候,你让她在外头等等我。”
蓄儿不明白安子想的什么,嘴上不便多问,应声退下。
当晚,蓄儿果然带了那老太太进来,安子细看了那老太太一眼,老太太虽然着装朴素,眉眼间却难掩一丝贵气,想蓄儿说得没错,果然是有些家底的人。她被安子叫进来,只微微做了个揖,也不下跪,然后便不卑不亢地站在一旁。
安子当着她的面,用银针试了试食物,让安子意外的是,银针没有变色。
既然无毒,安子便放心地吃了一口。手艺平常,不似经常做饭的人,估计以前她也是被人伺候的主,这样的手艺,怎能入静妃的口?
“老太太,你是何方人氏呀?”安子打算先探个底细再说。
老太太不冷不热地应了句:“湖州人氏。”
“哦。老太太祖上做什么的?”
老太太没有回答。看来她在有意回避这个话题。既然这样,安子也懒得和她多说了:“老太太的手艺很一般,静妃怎么会选你管膳食?”
原本安子想问“金人怎么会选你管膳食?”临时改成了“静妃”,无非想探探她是不是静妃的人。
“启禀仪妃娘娘,老奴不仅管静妃娘娘的膳食,如今连整个军营的膳食都有参与了。”
安子闻言一惊,整个军营的膳食叫一个被掳来的老太太管?这未免也太蹊跷了!难道完颜宗弼军中无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