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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章 杖,毛,皮包(1 / 2)

 279章杖,毛,皮包

第二日,苏州提刑按察司衙门派人来请郑国舅,按,虽然这郑国舅是被告人,可人家是什么位份,国舅爷,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即便不提这些,人家也是十二岁中学的茂才老爷,按年夜明律,完全可以找人取代,用后世的话来讲,[差佬,有什么事,跟我的律师讲],却根本不会理睬衙门的。

两个登门的衙役也只是做概况功夫,根本没想着能把这差事办下来,却万没想到,他们不单见着了这位国舅都督,甚至对方听他们结结巴巴把来意一,略一沉吟,便起身跟他们走了,把两个衙役感动的不可,立即心中就立誓,以后再有传唤当事人的勾当,谁敢再拿乔,咱就呸他一脸,身份有国舅爷高么,国舅爷都跟咱们走了。

不提这两个衙役,乖官带着人前呼后拥,被请到了提刑按察司衙门,提刑按察司使呼葛庚瞧见手下两个衙役认真把国舅爷给请来了,惊得目瞪口呆,而乖官在衙门口解开大氅放在菅谷梨沙手上,满脸带笑对外头围观的市井苍生挥了挥手,俨然年夜明星派头,这才施施然走了进去,他这做派,自然把呼老爷给弄了个张口结舌。

乖官这时候胸有成竹,心中冷笑,那漕运粮道衙门的官员想把他羁縻住,才好挑唆生员,可他却也正好借机等人,等谁?南京都察院右都御使海瑞海刚峰,这位海老爷刚被万历请出山,上了《请举太祖法剥皮囊草及枉法八十贯论绞》折子,被任命为南京都察院主座,上任的时候万人空巷,甚至有人从千里之外赶来,就为一睹海青天之容,那时乖官正在扬州忙着赚银子呢!

乖官如今也学坏了,知道借刀杀人了,这时候海刚峰正磨刀霍霍向猪羊,要抓典型,身为正二品南京都察院右都御使,又是孚天下众望的青天年夜老爷,他若办的案子了,那又怎么好意思,总要抓个把四五品的高官,这才显得他南京都察院院堂年夜老爷的手段,若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多抓些六七品的官员,那便更妙了,愈发能证明他海刚峰天下为公。

所以,乖官就在等,们想羁縻我,行,我陪们玩,们去折腾罢!乱罢!等海刚峰一到,他再在海刚峰跟前挑一挑事儿,海刚峰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会撸起袖子年夜干一场……

总之,接下来的年夜乱,他必须抓一个人来和他一起背黑锅,否则,他一个国舅,挑翻了督粮道衙门,兵备道衙门,漕运衙门,布政司衙门等等等等,即便干的是利国利民的年夜事,那也是太遭人恨了,他的肩膀儿有些扛不住,还是请海刚峰来和他一起扛比较好,至于海瑞么,也算求仁得仁,这是两厢便当的年夜好事!

正像是同时代的年夜名士李卓吾评价的那般[海刚峰为万年青草,可以傲雪霜,却不成充栋梁],可谓最入木三分的评述,乖官深信,海刚峰一定会来的,并且很快。

他几乎是唱戏一般在提刑按察司陪着演戏,那原告百合女估计没料到这位郑国舅居然是如此粉妆玉琢一般的粉人儿,瞧见他先是一怔,片刻才反应过来,应该扑过去年夜骂的,若能在对方脸上挠几条血痕出来,更是能得背后那人的一笔赏钱。

只是,专爱崔枕斐却忘记了一句话,这句话便叫做鸨儿爱钞姐儿爱俏,他黑暗给那百合女许诺了年夜价钱,若能在那郑国舅脸上挠两道血印子,即是一千两的现银子。

可是,他以前一直依仗着自己是监察御史,老是干一些不给钱的事,时间久了,却根本不知道行情,在苏州府,一个叫得上字号的妓女,几年做下来,不多,积攒个几千上万两银子,轻易事耳,而百合女虽然是半掩门,并不是挂号在册的妓女,用个行话来,即是私窠子,可混成她这样儿的私窠子,一年下来,银钱也是年夜把的,并且和名妓相比较起来,她们的职业生涯更长。

因为半掩门往往会把自己装扮成良家,譬如灯会什么的,在某个冤年夜头跟前扔一方香帕,然后娇羞拿扇子遮半边脸儿,马上就要迷倒那些冤年夜头,并且这些半掩门的私窠子们一段时间内只会接那么固定的几个甚至只有一个的客人,所以她们名声不显,却其实不代表她们就比名妓赚的少,若真碰上那种还是雏儿的富家少爷,禁绝就能迷得对方神魂倒置,以为自家走运,撞上了仙女,或许还会动了娶回去做正头娘子的心思,真是投资少风险还不消纳税的好买卖,即便年纪年夜了,人老珠黄,可因为她们有一层良家的身份,那些冤年夜头未必就嫌老,要的就是那种勾搭良家的滋味。

故此,混成百合女这样儿的私窠子半掩门,但凡相貌姣好出众的,几乎无一不是富婆,并且她们往往也有丈夫,不过年夜多都是样子货,安排罢了,禁绝姘头来了,丈夫还得在外面把风望哨,要知道官府冲击私窠子可是竭尽全力的,正经八百的妓女要缴税,官场有应酬还得随传随到,但这些私窠子半掩门却不纳税,还不给官老爷们免费提供娱乐,官府能乐意么!自然是要抓住就下狠手的。

这百合女就是无意中被爱的监察御史崔枕斐给发现的,这位色鬼御史那时就瞧这娘子真个有风情,忍不住就化身尾行之狼,最后发现娘子是私窠子半掩门,马上年夜乐,便威胁对方,要么,就报官,要么,就给本官乐呵乐呵。

迫于这位监察御史的淫威,百合女就成了崔枕斐的玩物,可是,监察御史权柄虽然不,却并不是什么肥缺,这个位置还真养不起风情娘子,所以崔枕斐不给钱,也是有客观原因的,时间一长,百合女哪里乐意,私下又勾搭了一些冤年夜头赚外快,甚至动过离开苏州的念头,有时候忍不住便会自艾自怜,正所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崔枕斐从参政栾子夏那儿领了五千两银子,作为收买人的本钱,栾子夏也算是下了本钱了,这等乎需看书~就来要人卖命的钱,他还不至于也要节省,可崔枕斐拿了银子忍不住自己先私下吞了一年夜半,然后便寻百合女,给了她五百两,并且告诉她,这事儿若办的好,老爷我还有赏。

百合女内心呸了他一脸,可是却哀思自己不克不及不为这五百两银子弯下纤腰,若能做个正常的私窠子半掩门,她又何尝会看得上这五百两,那时候,她真是唾弃当官的,玩了老娘的身子还不给钱,当官的全是畜生!

崔枕斐以为自己给了对方一年夜笔银子,足够让百合女给自己卖命了,固然,从他的角度来看,苏州一个织工一年辛苦下来也不过三百两左右,他一次性就给了五百两,若挠那郑国舅一脸,甚至还要给一千两,他自以为自己很豪爽了,却不知道,人家凭本领赚银子,一年也不止这个钱。

百合女先是瞧乖官俊美,然后又觉得自己白被那崔枕斐睡了,自怜不已,若真白睡,像是眼前这样的美貌官儿,俨然即是骑白马的唐长老一般,若能跟他睡一次,也不枉了,可那崔枕斐,肥头年夜耳,活脱脱一个猪八戒,腮帮子上一颗年夜黑痣,上头还长几根毛……

人最怕的即是比较了,她这么一比,马上悲从心来,突然一咬银牙,就做了一个决定。

她噗通一声就往地上一跪,“年夜老爷容禀,奴奴实实是诬告……”着,竹筒倒豆子一般就把话给倒了出来,让上头的呼老爷目瞪口呆,不肯相信,其实不是不肯相信有这等无耻的监察御史,而是不肯相信这国舅爷居然这般有魅力,刚一到堂,居然就让这娇娇弱弱的美人儿反咬一口,他忍不住就拿奇怪的眼光看着郑国舅,宛如对方是在岸上行走的人形海马(海马是中药壮阳药物的重要成分)。

这百合女的话,随即又传到外头瞧热闹的苍生耳中,随即就引起轩然,市井苍生最喜的是什么?不就是个新鲜和热闹呢!而今儿这一出,绝对够新鲜,也够热闹。

乖官也是瞪年夜了眼睛珠子,忍不住就怀疑,这女的不会是孙应龙放置的罢!又或者自己的魅力已经年夜到了这个境界?看一眼就会让人实话?

上头呼老爷犹自不肯置信,还是他的幕友替他拍了一记惊堂木,“年夜胆的妇人,可知道,攀诬监察御史,那也是重罪。”

百合女死死一咬贝齿,樱唇上马上咬出了深深的牙印来,剧烈的疼痛更是刺激了她,当下悲呼道:“奴奴不敢撒谎,那崔枕斐……吞并了奴奴一年多了,加起来给奴的银子也不过几百两,还认为是对奴奴恩赐极年夜,随意捋打……”着,公堂之上居然就脱上白色水仙花纹的背子,双肩一缩,往下一拽自己的衣裳,马上露出雪白的ru房来,上头有捏的乌青的手印,甚至还有两道牙印子。

公堂之上轰然,四周的衙门捕快们全瞧愣了眼,百合女眼泪滚滚,“年夜老爷,奴拼了不要这廉耻了,不知道年夜老爷是否官官相护。”

这话,就极为严重了,呼老爷马上倒抽了一口凉气,旁边幕友赶紧凑到他耳边道:“东翁,这案子,愈发纠缠了,还是要快刀斩乱麻的好。”

这时候天气已经极寒冷了,那百合女裸露出上身,白生生半截身子流露在空气中,没一忽儿,一颗颗肉眼可见的鸡皮疙瘩便爆了出来,随即,咬着贝齿,就站在那儿瑟瑟颤栗,旁边乖官瞧了不忍心,转身迈出堂去,在外头菅谷梨沙手上拿过自己穿的大氅来,快步走过去,就把大氅裹在了对方身上。

不想这个举动震动了百合女某根神经,猛地转身一把就抱住了乖官,放声年夜哭起来,弄得乖官赶紧把双手高举暗示自己很无辜。

这时候上面的呼老爷一瞧,终于露出些笑来,随即赶紧正色,若被人瞧见他呼老爷幸灾乐祸,那就不当了,立即年夜声道:“那妇人,这些亦不过片面之词,本府却不克不及依只言半语便定一个监察御史的罪……”

“年夜老爷。”那百合女听了,铺开了乖官,伸手擦了擦泪,转身道:“我若能出那崔枕斐身上的特征,可能定他的罪么!”

堂上呼老爷一怔,旁边那幕友道:“若的详细,倒也并不是不成,不过,崔督察脸上的痦子就不需了,明眼人都看得见呢!”

百合女一咬牙,“崔枕斐胯下那话儿上头有痣。”

提刑按察司衙门内马上鸦雀无声,甚至连被她抱了一会儿的乖官都被这个爆出来的猛料给惊住了,泥马,这么有才,长痣能长到那个位置去,难道是传中的独角龙王。

“年夜老爷,诸位衙役年夜哥。”百合女抹了一把眼泪,随即露出一个笑容来,这女子笑容极美,她原本就给人未语先笑之感,这时候刚年夜哭过,长长的眼睫毛上头还沾着泪水,未免有梨花带雨之姿态,加上她还裸着半个身子,虽乖官给她披上大氅,可一举一动间,却也丘壑显露,上头乌青的指印清晰可见。

愈是这样,周围人愈发同情,这等鲜花一般的人儿,居然被那叫崔枕斐的狗官吞并了,最可恨的是,居然才给几百两银子,这等娇娃,若是我撞见了,少活十年也愿意!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头,对那崔枕斐,却是愈发痛恨了。

这个时代的衙役,一年年夜约收入十五两纹银,实在少的可怜,但这只是明面上的收入,就像是后世顺口溜某个职业[吃完原告吃被告],在年夜明朝,这也是行业惯例,一个衙役,一年积攒千把两银子也是不成问题的,这就明,提刑按察司衙门年夜堂内所有的衙役都有资格包养这位娇娃。

有了这样儿的对比,这些衙役们如何能不恼呢!又如何能不在内心咆哮年夜骂:好逼都让了,咱们这些捕快衙役,原本以为自己够昧良心了,不曾想,跟官老爷们比起来,却善良的跟这位娘子的雪白ru房差不多。

年夜明的捕快衙役们年夜多身家颇为不菲,并且这种职业,年夜多可以作为世袭老子传给儿子,世代盘踞下来,简直比较肥,而当官的,位置有清水衙门有肥缺衙门,加上年夜明律规定当官要异地为官,还得几年一流,所以有时候真比身家,还未必比得过衙役。

可愈是这样,这些衙役们心里头愈埋怨,这些该死的,一个个跑来苏州府,把咱们苏州娘都睡完了,拍拍屁股却又走人,可恨,该杀。

这时候那百合女拿指腹又拭了拭眼角,就娇声道:“奴撕了颜面,只求年夜老爷和诸位,为奴做个公正,奴生在苏州,长在苏州,亦是过书的,还晓得些廉耻,可廉耻二字,在官老爷眼中,怕是一文不值,奴讲廉耻……”她着,又怔怔落泪,“又有谁肯跟奴讲廉耻。”

“东翁。”堂上那呼老爷的幕友凑到呼老爷耳边道:“不克不及让这妇人再下去了,再下去,衙役捕快们都要离心离德,日后老爷您的差事都欠好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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