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换国号的诏书就那么随便的放到了案头,张震孙还没来得及起身客套一二,负责传诏的太监就已经转身离去。人数寥寥的几位禁军护卫在外边等待,只能从在衣着上看得出他们的过往,现在是满身的灰尘和脸上的疲惫,传昭太监要去的下一站是梅州,注定是充满危险的一段漫长路途。
对于幼帝驾崩又一个幼帝登基的事,象征着大宋的皇位又往下延续了,国号换为祥兴又能改变成么呢?九成的国土已经失陷敌手,仅凭现在三州两府的实力,还能够坚持多久?
“大人,丞相船队过广州而不停直接去雷州?距离广州又不是很远,为何……”王道夫心中实在是忍不住,把心底里压着话问了出来,这也是公堂之上十数位官员心中的疑惑。
广州的港口经济地位虽然被泉州夺去了大部分,但已经提升为祥龙府,是统辖两广千里海疆最重要的朝廷机构,为何张世杰不肯稍作停留,这是个无法解释清楚的缘由。
其实张世杰是在海上被台风刮得迷路昏了头,他本来想兵分两路,留下一部分官兵入住祥龙府,也就是广州城就地抵抗元兵。他亲自率领水军去雷州或琼州查看,哪里适合定为都城,难道广州不合适吗?不是不合适,缘由藏在他心里不说,但是他自己清楚的很,广州距离元兵太近了。
可是乱世纷争之中,处处都是流言蜚语,张世杰要带着小皇帝下南洋的传言也不是没有,再加上陈宜中主张去越南休养生息,广州这些官员们肯定有被抛弃的感觉。
而这次端宗驾崩的事情,诏书只是传达事宜,根本没有对地方上做任何的安排,这些习惯被君王定调子才能干活的官员,如同失去了往日的主心骨,心里肯定是空唠唠的。
张震孙饱读诗书是个大才子,不然也不会成为唯一岭南籍的殿试状元,对于朝代即将更替内心早有准备,但是身体里那一腔热血和忠义,让他永远不会停止对于异族入侵的反抗,除非到了闭上眼睛停止呼吸的那一刻。
“各位大人请稍安勿躁,幼帝驾崩新帝登基,肯定有很多大事需要处理,难免会有一些疏漏。但是各位大人放心,咱们广州城固若金汤,元兵久久围困而不敢开战,就是惧怕我广州强大的战力,说不准不日他们就会退去,广州城之围自解。等到那时候我在上书朝廷,带我广州城官员去幼帝陵前吊唁,以尽我君臣之义。”
十几名广州的文武官员,在堂前听完宣读的诏书内容之后,本来面面相觑不该如何是好,张震孙这一番安慰之下,情绪有了一点缓和。最后还是负责地方文史和日志的官员打圆场,请张震孙下令,明日起三天城中要以白纱罩灯,来表示对于幼帝驾崩的哀悼。
广州城内本来士气如虹,对于城外驻扎的元兵已经习惯,甚至开始有一点点的忽略,觉得他们也没啥了不起的,还是睡在城外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