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天气清爽太阳还没出来,地平线上的金光映照在大地之上,给所有的地方都染上一层艳丽的颜色。城门外的临时居所已经升起一股股袅袅炊烟,三三两两早起的平民正在摘菜煮饭。
一百多匹参差不齐的战马缓缓前行,马背上的赵天佑押着邓怀远混在队伍中间,穿过城门之后向南行进。南城门外漳州的大小官员聚集在一起,普通百姓与士卒夹道目送队伍经过,掺杂着各种情绪的眼神不断地扫视着赵天佑,都想看一眼这个绑了邓大人肉票的家伙到底长什么样子。
文天祥一袭青色官衣,与十几个手下在另一侧站着,他的这些手下稍微有些局促不安,显得与周围的官员们格格不入,甚至都忽略了自己队伍里多出的几个新面孔。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很清楚,文天祥舍命坚持要保赵天佑平安离开,所有的人都看到了眼里,可是今天赵天佑走了之后怎么办?
邓怀远在漳州城的声望口碑都很不错,手下的这些官员也还算忠心,文天祥虽是当朝宰相官居一品,可在这风雨飘摇的战乱之中,说话必定不如邓怀远好使。那么等着邓怀远脱险回来,与文天祥之间的矛盾该如何化解,这是跟随文天祥的十几个部下心神不宁,一直所困扰忧心的原因。
同样紧张的并不止文天祥的手下,漳州府骠骑将军秦松带着五百骁勇的军士,昨夜已经提前出城埋伏在黑松林,这条南城门赶奔海边码头的必经之路。
只要城中响箭三声,就说明邓大人脱离险境,那么赵天佑和他的手下,今天就得葬到黑松林的乱岗坡。在秦松看来,赵天佑身边带着这一百多人,纯属于脚夫力工之类的鸡毛角色,虽然背着共弓配着剑,但是在这久经训练的官兵面前,恐怕走不上三招。
给赵天佑准备的那一百多匹马,是漳州城里仅有的战马了,北方频繁败北的战事,把漳州的马匹已几乎抽调一空,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连夜出来埋伏在黑松林堵截。
“全部都有,火速赶回港口登船,我随后就到!”
赵天佑停下,挥手示意手下加速离开,这是临行前已经安排好的命令,手下人利索的同时快马加鞭,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
两人两骑就站在原地,一匹高头枣红马,一匹老的脱毛的驴子,两人的眼神对到了一起。
“你还不走?你在不走我回去了,没有时间在这里傻站着。”
“我现在不能走,你也不能回去!”
“为什么?我已经答应放你走了,你还要怎么样?让我继续在下属面前出丑吗?”
两个手持长弓的军卒,趴在高大的杨树梢上,远远地看着这两匹坐骑,就等着邓怀远的驴子走开,就会朝天发出响箭,通知埋伏在黑松林的秦松。
时间悄然流逝,急速奔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可是黑松林里的秦松依然没有听到响箭的信号,紧握佩刀的手心都是汗水。在他身后的士卒们已经拉开了弓弦,就等他一声令下,乱箭齐发阻击冲过来的马队。
蹄声已经快要响到秦松的耳边了,可是那期盼中的响箭并没有响起,秦松只能眼睁睁的而看着,看着赵天佑的手下把漳州城里仅有的战马骑走,而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