菏泽，曹县。
夜幕下。
寒气凛冽，夜色如墨。
老鲸伸长了脖子，使劲望向前方那道横在黑夜之中的防汛大堤。
“黑咕隆咚的，你能看到个啥。”我抽了口烟，不解他的举动。
老鲸嘿嘿一笑，道：“你不想知道那帮人是干什么的？”
我明白老鲸嘴里的他们是指谁，那三个少言默语的外乡人。
“不想。”我啐了一口，看着凄凉夜空说道。
老鲸恼怒我不求上进，连比划带说：“三个外地人，一老二少，开着辆破皮卡，趁着夜色刨大堤，就咱这鸟不拉屎的地儿，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
“好奇有鸟用，这寒冬腊月冷风瑟瑟的，能不能消停会儿，让我挣几个辛苦钱？！”
我缩了缩耳朵，跺脚活动着，鲁西南的冬天干冷干冷的，幸好今晚上没风，否则刺骨凛冽的北风刮起来，还真受不住冷。
“瞅你那点出息——”老鲸还想再批评我两句，忽听得一阵破铃哐啷的响声从身后的小路上传来，他就住了嘴，示意我留神。
我听出那响声是从辆破旧自行车发出来的，便把手电打开，照向了身后的夜幕中。
“这都几点了，怎么路上还有人？不睡觉了啊！”老鲸先发制人的扯着嗓子，粗犷的声音在静谧的寒夜旷野中传了出去。
“......谁？谁啊。”在手电的朦胧灯光下，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人停了下来，迟疑着问了句，估摸着他也没想到，这个时间段还有人在荒郊野外站岗放哨。
“什么谁谁的，前面路断了，你掉头走大路吧。”老鲸语气很横。
来人犹豫着，因为绕大路的话太浪费时间，而且他也不怎么信老鲸的说辞，这没风没雨的，路还能断了？
老鲸有些不耐烦，抽出腰后的铁棍，‘况况’的砸着地面，道：“走不走你？！”
这一招果然有效，男人慌张着掉了头，快跑两步上了自行车，一溜烟儿的‘哐啷哐啷’着没了踪影。
看着那人消失在夜幕中，老鲸继续之前的话题：“一千块钱，雇咱俩人放哨，小鱼你给老子分析分析，就咱这破大堤，真能刨出什么值一千块以上的玩意儿？”
我摇了摇头：“不分析，你少整妖蛾子，我现在就一个挣钱的心思，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家那西墙，不是两根木头顶着早就塌了，我还指望着用这钱修补修补呢。”
老鲸见我不配合，也就没了脾气，只好用小眼睛使劲瞪着我，生着闷气。我也不理他，一味仰头观天。
今夜星光异常昏暗，头顶连丝毫月色也无，四野里漆墨一片，静悄悄的不闻丁点声响。
老鲸百无聊赖，我见他几次想说什么，都没张开嘴，只是低头来回转悠。
我心中好笑，想了想，还是对他说道：“我知你打的什么主意，只是你没留意，那仨人里的老头可不是善茬子，我看他步履坐行，估计是有身手的人，再加上那俩壮实小哥，别看咱自诩打架经验丰富，真有了纷争还不一定能吃得下人家。”
老鲸不信我，道：“你能看出那老头不简单？不就一矮黑瘦小的老梆子么，我一只手都能划拉了他。”
“你？耍狠玩横你行，可要说起眼力价儿，你差老鼻子了。”我直言不讳。
看他还是撇着大嘴一脸不服，我只能又道：“你可别小瞧这样的人，我爷爷说过，蛇有蛇行，龙有龙隐，人家愿意出一千块让咱把风，除了咱是本地人，能为其省去不少麻烦之外，还说明人家心里有底，至少保证做得不是赔本买卖。至于这买卖是什么，咱最好别胡打听乱琢磨，哪行人吃哪行饭那是有一定之规的，就咱哥俩这现阶段，也就是吃把风这碗饭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