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破败庭院后,龙狂来到偏屋洗漱间,将身上的血迹和泥巴清洗干净,换上一身干净的粗麻衣,才前往正屋看望母亲。
正屋极为简陋,北墙边有一张老旧樟木床榻,床边有一张方木桌,东墙的立柜已经腐朽破烂,其余空空如也。
床榻上,躺着一位消瘦妇人,正是龙狂的母亲,王若曼。
她容貌极美,颇有大家闺秀之风,只是呼吸十分急促,脸色极其苍白,毫无血色。
翠儿坐在床边小木墩上,拿着雪白的毛巾,轻柔地擦拭去王若曼嘴角渗出的丝缕鲜血。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王若曼吃力地侧过头,微微睁开眼睛,看向儿子的目光中充满了慈爱,消瘦的左手稍微动了一下,却没能抬起来。
龙狂连忙坐到床榻上,握起母亲的手,轻轻地贴在脸颊上,深情地凝望着母亲。
感受到儿子脸颊上的温暖,王若曼眨了眨眼睛,呼吸渐渐平稳,带着幸福的笑容进入了梦乡。
过了好长一会儿,待母亲熟睡之后,龙狂才慢慢地把母亲的手放回到被窝里。
虽然脸上带着微笑,但每次看到母亲憔悴痛苦的模样,他的内心犹如被滚烫热油浇过一般,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因为这一切,由他而起。
十岁那年,龙狂偷偷溜到护城河里摸鱼,想煮一锅鱼汤,给母亲一个惊喜。
不料,还未下河,突然天地色变,一个巨大的手掌穿过厚重乌云,带着轰隆风雷之声,如同破空仙陨从天而降。
巨掌之势毁天灭地,快若裂空闪电,年幼的龙狂根本无法闪避。
眼看就要殒命,王若曼瞬间出现在他身后,将儿子护在怀里,用柔弱的后背抵御这惊天一击。
一声空冥巨响之后,龙狂安然无恙,而王若曼却身受重伤,嘴角带着欣慰的微笑,缓缓倒了下去。
事后,天佑城回春堂王神医前来诊治,说她经脉尽断,命魂已伤,无法治愈,只能靠着小回春丹滋养体魄续命。
神医之言,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劈得幼小的龙狂几乎垮掉。
然而,看着重伤昏迷中的母亲,他却不敢崩溃。
自此以后,悲伤与仇恨令他成熟坚毅,挺直瘦弱的身躯,撑起了这个家。
而苦痛往事,则如一把无形的锋利尖刀,在他的内心中游荡数年,兴起之时肆意切割,不留情面。
……
从回忆中醒来后,龙狂长长舒了一口气,抚摸着翠儿头上秀发,柔声说道:“翠儿,这些年辛苦你了。”
“这是应该的。”翠儿垂下头,娇美的脸颊上泛起一抹霞红,心里甜滋滋。
但是,看到床榻上全无生机的夫人,她眼中喜悦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心中浮起了浓浓的悲伤。
龙狂从怀中拿出两块下品灵石,交到她手里,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微笑道:“我要回去歇息了。这两块灵石,你收好,除了购买丹药外,添置几件好衣裳吧!”
话虽如此说道,但他心中也知道,翠儿不会花钱购置衣裳,因为她不舍得。
轻叹一声后,龙狂站起身来,轻步走向自己的屋子。
背影很是凄凉,看的翠儿心酸,纤长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晶莹泪珠。
……
回到昏暗阴冷的小屋,龙狂推开残破的窗户,透进几缕光亮。
他坐到木板床,将狂神诛圣刀架于腿上,咬破食指,将鲜血滴到刀面上,念起一段隐晦口诀。
一阵莫名眩晕之后,他进入一个昏暗的空间,缥缈朦胧,似乎无边无际。
刀中的秘密,是他年幼时在梦境中发现的,或者说是梦中的父亲教授给他进出之法。
令他感到遗憾的是,梦醒之后,只记得口诀,却忘了父亲的模样。
此空间中,矗立着一块浮动神圣光芒的巨大石碑,上面记载的是龙战留下的旷世法诀,“混沌狂神诀”!
此法诀主要修炼体魄的力量,威力极大,讲究完美操控体内力量,破解一切玄妙招式,由浅到深,分为六式:“霸体式,半龙化身,裂空拳、臻龙之体,破天掌、狂神乱舞!”
第一式:霸体式,开拓气海,修炼体魄为主,使得筋骨经脉宽广坚韧,体魄强度接近上品法器。
第二式:半龙化身,血脉觉醒之后方能练习,练成之后,可召唤半龙化身,此化身力大无穷,可单手捏碎下品灵器。
后四式过于晦涩难懂,以他目前的修为见识,根本看不懂,更别提参悟。
“混沌狂神诀”还有一个玄妙之处,只要修炼了第一式,体魄即可自动吐纳天地灵气。
周身经脉亦在自行运转小周天,将天地灵气中最纯粹的能量汲取吸收,转化为精纯的灵元力,其余无用杂质则随着呼吸排出体外。
因此,龙狂在城外灵石矿山中干着苦活,除了看中此活工钱高,能赚钱给母亲购买小回春丹,更是觊觎着山底灵脉散逸出来的浓郁灵气。
数年来,他吐纳转化的灵元力数量颇多,经脉已充盈,隐隐有突破到开光期的迹象。
……
“混沌狂神诀”,每修炼一式,须经历两次洗筋伐髓,使筋骨脉络更为强韧宽厚,方能容纳更多精纯的灵元力,使体魄力量愈发强悍。
由于洗髓失败,会登时丧命,所以修炼此法诀,也是极为艰险。
龙狂十三岁之时,已经参透了第一式,经历过一次洗髓,整个过程极其痛苦,甚至惨绝人寰,几乎崩溃。
“又要洗筋伐髓吗?”
霸体式已经练到大成,而且即将突破到出尘期,不洗髓难有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