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世为的什么?在这世,她自出生便没有名字,之后数年,没有名字,直至嫁人生子,仍然没有名字。人人只知道萧妃,萧氏,没有人知道她原来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从异世来,欲从此世过,即然身是客,不如逍遥行。舍下一切,直接去追求她曾经的梦想,在这异世之中,去看尽各方风景,去尝遍天下美食,寻找只属于自己的独有印记。
百里相送。送的是义成,送的,也是她自己以往的过往。蹉跎经年,但是她不悔恨,她能做的,尽量的去做了,卑微相求,毫无意义。阿摩曾是她的最爱,杨广如何,她不想问,不想知。足足两年,若要回头早已回头,若不回头自己何须再留。远处,山边,有灯火几点,回头之处,再是繁华,又与自己何干?
不知路在何方,不如要往何处去,身上仅仅带着几十两白银,毅然离开。
晋王妃在她居住的小楼里,她已经很久都是几乎半步不出,身边的大部分的侍女都早已被她遣出,每日里只是吃着一些清茶淡饭,如同当真是进入冷宫,她的暗卫曾经接收过她的要求,拖过几根硕大的木头回来。谁能知道,堂堂的晋王萧妃,过的竟然是这种清苦,几乎是平日里无人过问的日子。就连暗卫,也已对日日重重复复却毫无变更的工作失去了坚持,以至于人都走了两天了,仍然一无所觉。屋内留下的是一只巨型的龙首巨船的模型,日日雕琢,砌合,已经完成。两年,足足两年,未见君颜,她若仍然傻气的在那里等,那她便枉了前世为人的二十多年。
杨广处于灯红酒绿之处,正自和人推杯问盏,吟诗作对之时。晋王妃的暗卫,已来了足有一个时辰。暗卫急急求见,杨广却并没有立时就见。仍然只沉浸于仕子们的劝酒之中。
王妃就在家里,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女侍他已足足大半年没见,之前也是,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心中有一块,不知何时已变得麻木不堪。
直至酒醉方酣,他这才踉跄着离开,此时那女暗卫仍在跪在那里:“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回去。我告诉你,你主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便提头来见。”那女侍卫全身一颤,竟然是抖动个不停。
久已麻林的心,此时竟然有所觉。女暗卫这个时候急急求见,莫非是她那边真的有了什么急事。可他的心中有一个声音直道:“她能有什么事?她那么聪明,能有什么难倒她的?家中安全得很,又没有其它的暗卫报之什么事,无非便是她那些非人的技俩再次惊了这些凡人而已。”于是,他又再次没有了半点想去了解的欲望了。
可是那暗卫仍然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杨广心里头一冷。提着那女侍的衣领子就将人给提了起来。“何事?说!为何竟然吓得你成了这般模样?早就跟你说过,你主子她不是凡人,她乃是仙人转世,只是偶尔显露出一点仙凡之术,尔等竟然吓成了这番模样。”放下了手中的人,杨广强压着心里头的冷意,强自哈哈大笑着离开了钧广楼,江都最大的青楼。
楼中之人亦也哈哈大笑着,人人都道晋王杨广已醉,什么仙人凡人,一口的胡话醉话,直说他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么英气的女侍卫,也如此粗鲁的对待。爬上了江都府的车子,马夫扬鞭,啪的一声,马儿慢悠悠的行着,没有去别的别院,这次,是直接回的江都府。
灯火通明,满院的人都跪伏在地,半声不敢出。主母失踪,遍寻不着,只有个小小马夫说前日夫人前来领走了一匹马儿,交给他一方小绢,让他如果府里出了变故,便将这小绢儿交与晋王。
马夫是仅有的几个过去的旧人之一,王妃曾经为他的儿子说过情。他很是敬重王妃。主母交待,自然就全意听从。没想到如今府中果然是出了变故,变故的本身,便是这主母。这小绢交与不交,老汉已天人交战了几个轮回。最后决定,即然接受了别人的交待,就应该谨守着自己的诺言。此时等晋王跌跌蹱蹱的下得马车,由人搀扶着走出过时,马夫一咬牙,跪于地上,将小绢呈上。杨广醉眼迷离,手有些颤抖的接过了那方小绢。丝绢轻柔,然而杨广却只觉它沉重的几乎拿不动,白绢,墨字。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