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俊抬头望着杨广,圆睁的虎目中,泪水竟然就此滑落。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这是对太子的失望,亦含着对二哥的感激。若不是二哥这次提早了赶来,发现了他的异状,提醒于他,他这才得知自己中药。否则中毒时深日久,为害不知会有多大,怕是死在这上头也是可能的。
“是……这是多亏了二哥了。”二哥对他的着紧,对他的情况的着急,以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都为他想到了,这份恩情,他会牢牢记住。
但是他始终想不明白,从小一起长大,为人又非常亲厚的大哥,为何会想将他置于死地?
“你不要怪大哥,他是太子,手下自是围了一堆的人。这些人里,有许多是冲着他日后的皇位而来。只要是对太子地位有威胁,就算大哥不动手,这些人也会急着为他清除障碍。
也许有的事,大哥根本就不知道。总归我们自己小心些就是了。”杨广边拉他坐下,边为他解开心结,他很清楚当初自己被太子算计的时候的心情。那种愤怒不知排解了多久才消。
来自最信任的人的算计,伤的不止的利益或身体。伤得最重的是心……
长安大兴,高颖的府弟,一只白鸽翩翩飞至,落下,未几一蜡封竹筒被送至高颖案上。高颖徐徐刮了蜡封,展开藏于其中的薄如蝉翼的丝绢被倒了出来,轻展,白绢其白如雪,整张的绢都是其白如雪,无半点墨迹。
他从桌上的一只水晶小瓶子里头倒下一滴滴入茶杯,又将那娟整张的浸了茶水,淡淡的蓝色字迹显现。“七月十九,晋王至,未已入书房。一个时辰后,诸女全部被逐出府,已全部安置于郊外莫宅。又,一日后,又逐出府共三十一人,其中安插之人只余二人。”
高颖面无表情的将这丝娟沾上了蜡油,点燃后丢于一旁的痰盂。一阵火光后,丝绢已成灰烬。好快,太快,若是再迟个几日,杨俊中毒日深,不可救之,又因了身体中含了五石散的药性,其余人等必不会多疑。好个秦王,好个晋王,真乃时也,运也。
点墨直接用纸写道:“计二!”封住了竹筒子,叫来侍卫。道:“放出去。”
秦王的婚宴如期进行。只是秦王的形容很是憔悴,说不出的疲惫。身为兄弟的晋王从至到尾的相伴左右,又是劝客人的酒,又是为新郎挡酒,极是活跃,除了拜堂与洞房。他自己打趣自己是自婚后被老婆管太紧实在是太郁闷了,趁这个弟弟大婚的机会好好给玩一玩。
什么时候这俩兄弟又和好了?众人啧啧称奇。未了送了新郎回房后,晋王早早的便离开了,一辆马车停于后门处,一转眼,传言去了洞房的新郎走了出来,登上了马车。
马车行至郊外,由晋王府的侍卫驾驭。车内还有一人,正是杨广。他转身就为自己弟弟绑上了双手,绑上了双足,又将他上下肢分得开开的,嘴里塞了支软木让他咬着。用力的板住了三弟杨俊的头。今日他已经发作过一次,算了算时辰,这第二次。比前些日子来得迟了些。不一会,弟弟抽搐了起来。但是较前日已是减轻了不少。按照萧晴的方法,这七日来过得是艰辛无比。每日绿豆甘草汤三大碗去毒草,每日辰时酉时子时大约一次的发作。第一天反应并不大,第二三天反应最是强。现在的反应,是一天比一天要弱了。今日竟然是直接减去了一次。胜利在望,而且反应的时间也直接减到了半刻不到。
短短六日,杨俊瘦了足足两圈,这次他可真是吃足了苦头。越是苦,便越是对大哥怨恨,对二哥越是感激。“好多了,明日应该就差不多了。你看,你挺过去了。”杨广放心多了,也终于能笑出来了。混身冷汗的杨俊抬起他疲惫的头道:“正是。”马车得得得的驾回了后门处。杨俊制止了杨广相送的脚步,自己一个人下了车道:“二哥你也累了,我无妨,二哥先回。”转身步入了后门。
杨广看着他这三弟百感交集。萧丫头说过。这种毒销骨蚀志,最是恶毒。中者意志一个不坚定,便是家破人亡的下场。这个三弟表面上看着实太过文弱,实在想不到其实内里这么硬气。一挺六天,天天三回。不是所有人都能挺过来,更何况娇生惯养的皇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