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我辛辛苦苦去打饭你也不说去接一下,不知道我端着两个这么烫的饭盆有多难受吗!”
“啊,你回来啦,刚才没注意到,”说到这,看着周亮耍小孩子脾气,忍不住的笑着解释着,“你走的时候我不是去冲澡了嘛,这不,我回来了没见着你,还没见着咱俩的饭盆,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你也往回走了,从小食堂回来的路由好几条,你又总是换着路走,我也不知道你走的哪边回来啊,不是怕错过去嘛。”
“额”,听完钱春秋的解释,周亮一拍脑门,这还真不能怨人家,实在是自己的习惯让人家不适应,如果有两个地方有几条路可以选的话,只要自己重复走,肯定是不会选择上一次走过的,总是习惯的挑选一条很少走或者最近很少走的路线,期待着不一样的风景,偶尔陪着他出去过几次的钱春秋都知道了周亮的这个毛病,看来重生多了,还真留下后遗症了。
想通了的周亮,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对着钱春秋耸耸肩,
“得了,得了,赶紧的吧,过来吃饭,菜都温乎了,在呆一会就凉了。”
说完,从包里掏出纸包,放在桌子上,钱春秋放好琵琶,走到桌子面前,打开盘喷上的盖子,看了一眼,然后跑到门边先是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关上房门以后,鸟悄的走回桌子边,压低了声音喊着
“哇,溜肉段,不错不错,今天算是改善伙食了,都有好几天没见肉了都,你那是什么,我闻闻,我去,又是四喜丸子,你怎么就吃不够啊,十天有八天你都吃它,不嫌烦呐。”
拿过周亮的饭盒,还没打开盖子,钱春秋又闻到了那熟悉的气味,在一个屋住了一年半了,周亮这隔两天就吃一顿四喜丸子的习惯还是让钱春秋觉得难以接受,如果说要是习惯青菜粗粮饭,那也没什么,都没少吃这些东西,可是周亮不一样,可以说是跟整个寝室甚至整个少年班男生宿舍的大多数人都不一样,有闲钱,基本上天天吃着小食堂,只是偶尔在周亮跟她小姑有事情的时候,才会让着他们去大食堂帮着带回一两次饭。而偏偏那么多的小炒里,看到他吃的最多的,还是四喜丸子,甚至频率都达到两天不吃,第三天早早的程度,实在让钱春秋无奈。
一边往嘴里塞着溜肉段,钱春秋嘟囔着还有好几天才会到月初,家里才会寄钱,自己才能不每天的青菜粗粮饭。周亮笑笑,知道这几乎就是一个循环,每个月的月底之前都会上演,说来也真是,大部分男生除了每次开学回来的第一个月,还都能有些剩下的好东西以外,从第二个月开始,前两周吃的满面油光,后两周混的面黄肌瘦,每到月底,在男生圈子里,生活品质就会降到最低的限度,甚至有些男生还会到了馒头就开水的地步,实在是惨不忍睹,至少周亮不忍目睹。
之所以说着大部分,其实除了周亮所在的这个传奇寝室之外,这段时间,每个月小姑的伙食费在80元左右,已经很冒尖了,给周亮准备的标准却是每月150元的饭票,相对着溜肉段两元一份的小炒价格,足以让周亮的伙食得到充分的保证了,相对着上海这座大城市1990年的普通工人工资每月145元来说,周亮的一个月消耗掉可以养一个家的饭票,这其中,整个宿舍的肉食动物是功不可没的。
给着钱春秋拨过去半盆四喜丸子,拿过一个馒头,周亮算是吃完了午饭,看着钱春秋一个人吃完了剩下的四个馒头,加上满满一盆的菜的食量,对比着他有点壮有点高,但不胖的身材,摸着自己的小肚腩周亮有些莫名的悲愤,多少辈子了,周亮就没记着哪辈子自己苗条过,心里叨咕着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我胖就是天生的,安慰着自己。
吃过饭,钱春秋拿着两人的饭盆去水房刷了,周亮打开收音机,听完广播里的午间新闻后,就在黑鸭子的送别的舒缓歌声陪伴下,进入了午睡时间。
“起床了,起床了,我们来看你了,真是的,都几点了,还在睡。”
熟悉的声音在周亮耳边回响,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看近在眼前的于娜,周亮不自禁的重新把眼睛闭上,期待着自己还在梦里。
“再不起来,就别怪我喽,嘿嘿……”
听到说话,周亮把右眼睁开一条缝,依稀见着笑靥如恶魔的于娜正双手作爪行,正在自己的身体上方跃跃欲试的比划着,无奈的周亮只好放弃了闭上眼睛继续睡的美好愿望,躲开于娜的双手,扯下身上的被单,坐了起来。
“我小姑呢?”
“拿着你的衣服去洗去了,我们都来半天了,你都没醒。”
“就你跟着小姑来吗?”
“不是,你莲莲姐跟着去帮忙了,我负责帮你收拾书桌,不过,这是什么啊,嘿嘿,从实招来。”
看着于娜手里挥舞着的鹿鼎记,周亮禁不住把目光转向钱春秋,钱春秋无辜的对着周亮摊了摊手,指着周亮的抽屉示意着,一切都是周亮自己的错,没把书藏好。
“别看了,小小年纪,要好好学习,这套书呢,我先帮你保存几天,看看适不适合你看,还不感谢我,嘻嘻。”
周亮眼睁睁的看着于娜把一套崭新的刚委托钱春秋捎带回来的打发时间的法宝,当着自己的面,堂而皇之的塞进自己的随身包包里,禁不住的小声念叨着,
“每回见到你都会吃亏,没记着上辈子欠过你啊,怎么这辈子你倒成了我的冤家对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