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眯眯的看着周亮,周亮也坦然的看着老头,提醒着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老爷爷,你是谁啊?”
“你不是认字吗?进来时没看见门上的牌牌吗。”老头笑眯眯的拿出杯子,倒了两杯热水,却没递给周亮。
周亮低下头装着看报纸的样子,隐蔽着自己翻白眼的举动,心说我知道你是站长,知道你叫郑宗仁,知道你还有5年才会退休,知道你三年后努力实施的农机站的改革,会因为你的退休,上边空降下来的新站长而夭折,耗尽农机站所有元气的,你退休前最后两年在新修的公里旁设置的半地下储油罐,会在多年后成为我们玩闹的荒芜地带。可是你不说,我咋能明白告诉你我认识你呢,这死老头,想到这,嘴里恶意的说着
“我认识门上牌牌的字,站长室,老爷爷,你是站长吗?电视上的站长不都是跟妈妈差不多年纪的啊。”
听着小孩在说自己老,郑宗仁一口水差点没呛了出来,缓了半天劲,火爆脾气的郑老站长无处宣泄,只能叨叨咕咕的骂了便电视里那些不知道是谁的站长,才对着周亮说,
“我就是这的站长,你得叫我郑站长。”
“恩,知道了,郑老站长。”
“叫错了,要叫郑站长。”
熟悉这个只对事不对人,偏偏又火爆脾气的老小孩,打定主意不叫他顺心的周亮,抬起头,带着纯真的眼神,问着
“你不是老爷爷吗?你不是站长吗?我叫你郑老站长有什么不对吗?”
挠挠头,既不得不承认小孩子说的没错,有对中间那个老字恨得牙痒痒的,还不能对着四岁的小屁孩发脾气,只好转移话题,问起周亮
“你明白报纸上都说什么吗?”
装嫩的周亮,点点头,又摇摇头,知道看到老头明显的满头雾水后才说
“有些能看明白,有些看不明白。”
“哦,哪些看不明白,我来告诉你。”老头一屁股坐在罩着沙发罩的破长条沙发上,凑近周亮问道,随手把端着的茶杯,放到远离周亮的茶几的另一旁,语气中带着点如释重负的自豪感。
看着老头好为人师的样子,周亮决定不再刺激他了,直截了当的进入话题,指着翻找出来的沈阳防爆器材厂倒闭,配着一群胸带白花的人们围着一个老人坐在石阶上的图片的报道,脆生生的问着
“郑爷爷,什么叫国营企业破产倒闭呀?为什么这些人要带白花呢,还有这个坐在中间的老爷爷是上面说的那个经营不善的石永阶,石厂长吗?”
记忆里郑老头直到沈阳防爆器材厂倒闭的事件被写进政治教科书,上面传下来文件,两年后才重视起这件事,三年后才酝酿企业转型,却在转型途中,因为年纪的原因不得不让出位置,退休回家,而他改革的方向得不到新站长的支持,而改革的举动也耗尽了农机站的元气,自他退休,新站长又废止了他的计划后,农机站走上了下坡路,先换地,再在偏僻的,离家很远的新建公路旁修了新的农机站,买卖地皮的差价,一大部分还了欠账,一小部分落入了新站长的腰包,随后更是经营不下去,把盖好没两年的农机站整体出售给了个人,新站长调回县里的农机公司过自己日子去了,只是老妈这些三四十岁,又没什么特长的人通通下岗,现在福利待遇首屈一指的农机站彻底的淹没在改革的大潮中,成了人们的记忆了。
周亮耐心的等待着,等着郑站长仔细的看着要是没人提醒,他应该在两年后才会注意,才会让他有想法的文章,等着回答他刚才问的,有些现实,还有些尖锐的问题,只有听过答案,周亮才能继续下一步,是继续让爸爸妈妈在这呆着,还是趁着新站长到来之时,把爸爸妈妈摘出去。
半响,郑爷爷失神的放下报纸,嘴里叨叨咕咕的念叨着,周亮竖起耳朵才听清,
“国营啊,这是国营啊,怎么会破产呢,怎么可能会倒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