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心里莫名觉得乱糟糟的,叫温嬷嬷起来说话,又问她怎么了?
即使到了如今温嬷嬷仍觉得不可置信,只觉得做梦一般,心里觉得十分羞耻难为情,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说出口,这来这去了好一通,直至皇后先不耐烦起来。方道:
“是陛下身边的福公公过来了。”
既是陛下身边的近人,这又有什么好慌张的呢。皇后十分不解。
“哦?福公公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温嬷嬷简直一副要哭的模样。
“福公公说,福公公说奉了皇上的令,请,请许氏过去侍君。”
温嬷嬷羞愤欲死。
——
雍王回府时,夜已经黑透了。
苍葭站在内院的月亮门边等他,她披着一件宝蓝色的大氅,月华之下,她略有些疲惫的面孔也泛出宁静高贵的温柔。
只是她的眼神是不同的,她的眼神静而野,看向雍王的时候,有一种不属于世家女的力量。那是天与地赠给她的力量。
雍王不欲理她,连睬都不想睬一下,脚步未停,欲走。苍葭却拦他,施施然落一个笑,施施然道:“听说王爷不日就要出征,我专程在这儿等着,便是想贺王爷一声。”
雍王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闻言回头过看这个已经被他拉开了一个步子距离的妇人。这是他的夫人,但他却厌极了她。
勾出一个非常冷、甚至带着恶意的笑。
“看来你还是没把爷早上跟你说的话听进去。楚襄,你不是挺嚣张的么?高门贵女,父皇亲自指婚。”
他一边说着,一边挨上前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记着,等爷凯旋之时,就是你跌落云端的日子。”
他的呼吸落到苍葭脸上,苍葭的心脏不可制止的一缩,她知道这是宿主身上最本能的反应,是宿主应有的绝望与恨。
楚襄垂眸不看他,虽然她很想一样恶狠狠地笑回去,然后说我等着。
但她没有,毕竟她没必要对一个将死之人嚣张。
即将生不如死的不是我,是你啊,谢明曜。
——
足足一柱香的功夫,皇后都没有明白温嬷嬷的话。或许是她不愿意明白。
直到福公公实在不敢再等下去了,强令人将他带去许忘忧所居的未央宫西侧殿,美人在灯下,琉璃似的眸子惶惶然。
许忘忧记得,这个人似乎是皇上身边贴身的内侍。
可他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呢?
福公公也没经历过这样荒唐的事,但他是皇上身边最贴心的内侍,皇上有谕他自然不敢不从。这位许氏日后或有大灾或有大福,但日后的事暂不与福公公相关,他如今只需要将这位许氏全须全尾地送到宣政殿去。
于是他上前朝许氏打了个千儿,带着十分谄媚的笑容对许忘忧道:“皇上有诏,请夫人去宣政殿。”
许忘忧怔怔的,屋子里本来是半暗的,烛火熄了一半,灯影下的她被这话吓的脸有些白。门又在这时候开了,阴影下她望见皇后森然的脸,吓得直接打了个寒噤。
“皇上这是要做什么?福公公莫惊扰了许氏肚子里的龙孙,还是快请回。”
皇后一面训斥,一面拔步走在许忘忧床前,虽然此时心里已经恨毒了这个小g妇,此时却还是如母鸡护雏一样挡在她跟前护着她。
福公公其实也有些怕皇后,毕竟皇后育有嫡子,日后保不齐就母凭子贵,但目前这天下还是皇上说了算,福公公不敢管这许多,垂着眼对皇后道:“娘娘,皇上有谕咱家不敢不尊,也请娘娘掂量,听说皇上已经许了王爷带兵巡视西南,为了王爷的前程,娘娘且掂量掂量。”
福公公越说越顺,最后目光竟迫上皇后的眼睛,言语既带着胁迫又十分恭敬。
“娘娘细想,究竟是一个没出世的皇孙重要,还是雍王殿下的前程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