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归心似箭不知疲倦地往回狂奔,终于在第四年回到了曾经熟悉的家乡。谁知晓造化弄人,少女已经嫁为人妇。
四年分别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坚守的,哭泣的时候不能拥抱安慰,欢喜的时候无法一齐分享,就连被生活环境重重压迫都找不到心中所念共同排忧解难。那么这个所谓的心中所念的意义究竟在哪里呢?这世上纯粹的爱情本就不多啦,矢志不渝更是可遇而不可求,偏偏为自己设置这样一个障碍,到头来怪谁呢?如果当初陪在少女身边,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幻想依靠外力获得成功,究竟是天真呢,还是幼稚呢?
少女的父母对少年说:“女儿的幸福是最重要的,如果当初你陪在她身边一步一个脚印,就算门户不当,起码你还有打动我们的希望。但在你离开这里的那一瞬间,我想你们之间也许就已经有了结果了。”
少年不理解,自己花了三年时间,跋涉过高山雪原,遇见过强盗悍匪,垂死于山野林间,通过了不死草考验,难道这些付出都那么青涩且不成熟么?明明就付出了一切,明明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可是最后的结果却和预料之中的截然不同。
少年失魂落魄地离开,四处漂泊。第一年他醉生梦死徒叹奈何;第二年他浑浑噩噩不知前路;第三年他努力忘记希望可以重新开始;到了第四年他终于想通,然而他却死了。
死于不死草的药性。
原来他这一世本就活不长久,原来他从小孤苦踽踽身体欠佳,三年跋涉落下病根,早为他的结局埋下伏笔。原来,不过是黄粱一梦尔。
漱石说完这个故事抿着嘴,云菓发现不论是当初身处羽人歌生洲往事,还是回忆起祖洲不死草,他和寻常都判若两人。
“看见过的浮生物语越多,便听见越多的芸芸倥偬千奇百怪的声音,也越来越难以理解感情。造化神奇,让无限生灵发展出无限枝节脉络,不知道究竟是好呢,还是坏呢?”
漱石微笑道:“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要毁灭了,不知道造物主会不会悲悯一回,救一救这斑斓浮生?”
“今天感触颇多啊。”云菓把酒壶递回去,漱石接过却没有喝,“什么感触不感触的,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自己快活就行了,不想管那么多别的事情。”
云菓微微颔首,“今天要去浮生间吗?”
“你有时间?愿意一起?”
“嗯。人羽两族正式开战,因为斥候与先行部队全军覆没,雪澜冰与祈然的交涉也以失败告终。苍山关二十万行军只是幌子,折翼军在洱海关以新式器械长龙舟破浪而行长驱直入,完全不惧怕内海漩涡,突施冷箭攻占祈天圣城,希望切断羽神与霄羽军的联系。没想到想法虽好,霄羽军却战力不减,将折翼军层层狙击抵挡在洱海关与圣城一带,揭开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而作为人族统帅的祈然也终于意识到,霄羽军的灵魂核心恐怕并不是祈天神木,而是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羽族王女纳尔黛莎·普南多——以纤纤弱体支撑整个霄羽军队,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恐怕确有其事。于是几番商定,‘踏莎行动’正式开始。”
云菓将最近一次浮生间的内容复述一遍,二人亲身经历战场之中血流成河残肢断臂铺天盖地的景象,至今仍然心有余悸。如此惨烈的战争之下,究竟踏莎行动会如何发展?围绕雪澜冰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内海之盟最终如何达成?一切的一切都引人入胜,云菓也想知道,这个弱女子是如何在乱世之中将反战与和平的呼声传递出来的。
“算了...这次还是算了吧。”漱石微微摇头,“做事情一心一意,我可不想到时候两头都没做好。”
他顿了顿,“悛心妹子不是急需凤睛麟鳞吗?咱们还是多准备凤族英雄会的事情好了。”
“可是...你那边不要紧吗?”
“不急,也没必要着急。”漱石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凤族大会好手众多,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不过你这几天跟我们说的菩提寺七十二绝技确实是顶尖功法,就这么让我们学了没问题吗?”
“你不是一向不拘泥于条条框框的吗?怎么现在却不干脆了?”
漱石哈哈一笑,摇头晃脑离开了,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