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璃闻言忽然抬头,“别…前辈,我还有个问题…”
“说。”
安璃略一思量,“先前天妖令解开封印,不知道外头洪荒大地怎么样了?难道血流遍地、生灵涂炭了么?”
少年哈哈笑道:“你不过是担心南宫明灭,拐着弯儿问外头情况。”他双眼一眯,看了一眼地上跌坐的少女,“放心,那些蜃妖不过是残兵余勇,封印这么多年,早不复当年威猛。在本座看来,他们不过是一群可以消化吸收的大妖罢了。”
安璃心头略微安定,但对于面前神秘人更是惧怕。数万年前,集合全境之力尚不能消灭蜃妖,纵然封印这么多年,又哪里是普通大能所能企及。而他的意思,竟然要将蜃妖吸收化为己用。这份道行,当真是越了解越心惊。
她自嘲一笑,纵然自己再如何算计,再如何有心计,在这种存在面前,好像一切都是枉然白费了。
少年说完,也不再等安璃反应,后退几步,忽然全身上下龟裂开来,从中发出九色豪光。下一刻,只听轰隆一声炸响,“云菓”整个人原地化为漫天血肉碎片,洋洋洒洒,仿佛血色冰花。
穗木大为惊讶,下一刻扑到少年爆炸的地方嚎啕大哭。安璃上前“咕噜咕噜”几句,大蛇一听,转悲为喜,哈哈仰天大笑。
安璃叹一口气道:“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呢。”
她思量半晌,竟似痴了。良久,许是晚风颇凉,她打了一个哆嗦,神思方才回归。
她四下寻找云菓,也不多时,就发现昏倒在草丛中的少年。她上下看了看,只是普通的晕厥罢了,并无性命之忧,情不自禁长舒一口气。这口气连她自己也莫名奇妙,难道刚才真的有担心少年的生死么?她撇了撇嘴,本来想背着他回屋,手伸到一半又作罢,哼道:“放着穗木这一身蛮力的大块头不用,岂不是白痴行径?”
她摇头晃脑使唤着穗木,穗木将云菓托起爬上木屋,又将他放在床上,但转头一看,夏薰衣也正好躺在旁边。安璃跟在后头,发现穗木没有离开的意思,也不知道这大块头要干嘛。下一刻,穗木挠了挠头,竟伸手把夏薰衣抱了起来,四下张望,发现铺在地上的毯子,嘿嘿一笑,也不犹豫,径直把昏迷不醒的女子扔在上面。回头对着安璃敦厚笑几声,嘴里又说了什么。
安璃脸上一窘,“这家伙,真把我们俩当成创世大神和神女啦…”她也不回话,穗木看她满脸倦色,不多作打搅,也就离开了。
安璃走到床榻前,上下打量云菓,自言自语道:“不过是昏过去了而已,老娘还浑身是伤呢,给我滚下去睡。”
一句话说完,云菓也没任何反应,安璃下唇嘟起,双手齐用把他拖下来放到夏薰衣身边,这才满意地拍拍手,自顾自到床上睡觉。哪知道原本灌了铅的眼皮竟又轻如鸿毛,一时睡不着,也不知道心脏咚咚乱跳究竟是为哪般。
她辗转反侧数次,忽然坐起来,把云菓拖回床上。看了看夏薰衣,又把她也拖将上去,自己孤零零睡在地毯上。如此还是觉得不妥,继续折腾,最后夏薰衣还是躺在床上,而她自己和云菓睡地毯。也不知道是不是折腾累了,不知不觉渐渐睡死过去。
清晨的阳光透着窗子洒将进来,木窗百叶,一条一条的金色仿佛缎带,在安璃身上裹了一片暗金相交的条纹。她低声呓语,紧接着眼皮轻眨,入眼是干净澄澈的阳光,湿润的空气带着几分香甜,伴随远方虫鸣鸟叫,倒是极为恬静温馨。
她目光四下扫了一圈,此时此刻云菓正托着夏薰衣的后背,给她喂些吃的。听到动静,少年也不回头,“嗯…昨天也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他顿了顿,“早餐在桌子上给你准备好了,洗漱一番趁热吃吧。”
安璃点点头,起身理了理衣衫上的褶皱,缓缓道:“你师姐这样子,醒过来估计要长胖不少。”
云菓一时语塞,“你给她下了什么蛊虫?怎么一直不见她转醒?”
安璃沉吟片刻道:“之前种了’黑血虫’,后来种了’琉璃梦’,不过只要我不催动,没有性命危险的。”
云菓脸色不善,又不好发作,“你这妖女,种一支蛊不够,还提防着再种一支,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歹毒可恶”
安璃哼一声,也不睬她,自顾自出门洗漱,心中暗道:“不种琉璃梦,这丫头醒过来发起疯,你有什么办法好好交代么?”然而这话只在她心底转了一圈,云菓是永远没办法知道她的想法的。
吃过早饭,安璃放下竹筷,清了清嗓子道:“想不想出去?”
“去哪?”
“废话,当然是回洪荒大陆去呀。”
云菓闻言来了精神,“你有出去的办法?”
“穗木告诉我说,这里往东北一千七百里,有个地方叫龙门峡。峡深万丈,罕有人迹,运气好的时候偶尔能听到咚咚巨响。我粗略估计,恐怕是蜃妖脏腑所在。思来想去,我们不如前去一探,说不定能找到打开这洞天缺口的法子也未可知。”
“你这么好心?自己怎么不去?”
“被困在这里,蜃妖又是上古大妖,虚实难测。你虽然没什么用处,却可以使唤蛇人族,你把穗木带上,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
云菓哼笑道:“原来是看中小爷创世神转生的身份了。”
“就你废话多,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出发,你师姐就等着毒发身亡吧。”
云菓被磨得没脾气,奈何受制于人不好发作。二人料想先前毕方后裔受创,一时不敢再犯,也不多停留,叫上穗木就出发。
于是乎,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准备什么。三人一蛇在茫茫蜃妖腹中一路东北而行,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