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褪下身上衣衫。云菓一时愣神,目光盯着看,也不知道回避。
不仔细看还不知道,原本白中淡紫的霓裳羽衣已经破了诸多伤口,然而衣袍宽大,伤口的鲜血多被内层紧贴肌肤的小亵衣吸收了去,是以从外面看只有斑驳殷红,实际上内里早已是皮开肉绽。此时云菓瞧见那些伤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盖因为时间过去了许久,那些血液也凝成了血痂,有的甚至和亵衣沾在一起,只要轻微扯动就连皮带肉,前后虽然只片刻功夫,安璃却已然面色惨白汗淌如珠。
云菓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背过身子,口中急道:“抱歉抱歉,失礼失礼…你别恼。”
“恼什么?我又没跟你说不让看,你转过去干嘛?”
“这怎么行?男女授受不亲,这要是看了,你以后还怎么嫁人?”他话音一落,心中暗道:“不过估计也没人会看上你这妖女。”
安璃冷哼道:“你以为我要你看?这会儿衣服已经和血粘在一起了,你不来搭把手,我一个人还真弄不来。”
云菓红脸摇头,泼浪鼓也似的,“不行不行,女儿家这模样,真是有伤大雅!再说了,到时候你伤口处理不好,感染归西,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帮你?”
“我死了你师姐也别想活命。”
云菓大怒,但转念一想,现在身边又没有其它同门帮衬,如果妖女一死,夏薰衣恐怕真的只有等死一条路。当下只得缓缓回过身,“那、那好吧…不过你自重些。”
安璃一巴掌拍到云菓头上,“老娘自不自重还要你教?我喜欢的大英雄,那是千万人吾亦往也,既不不失凌云盖天又知道嬉皮笑脸逗女孩子开心的真豪杰。你看你瘦巴巴干扁扁的样子,又不俊俏,又不厉害,要不是没办法,我才不叫你帮忙呢。想看老娘身子,门儿都没有!”
云菓心中虽恼,却还是点头哈腰:“你知道就好,你知道就好,我是路边哈皮狗、流浪小野猫,你千万别故意诱惑我。我跟你说,我喜欢的女孩子,那是清如春泉响叮咚、俏如阳春海棠雪,既可爱婉约又不失菩萨心肠的仙女妹妹。你看你一言不合就脱衣裳的模样,又不敢真面目示人,又一副蛇蝎心肠,要不是我夏师姐命在你手,我才不帮忙呢!想让我看你身子,门儿也没有一扇!”
安璃被云菓气笑两声,“伶牙利齿,你也就这副嘴巴厉害,说得云婉神魂颠倒。等以后出去了,我要她对你死心。”
“哈哈,真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我和仙女妹妹的感情,你一个孑影茕茕的妖女哪能阻挠?省省吧。”
二人来回斗嘴一刻不停,安璃虽叫他帮忙,手臂却始终护着身上重要部位。如此情形之下,任凭她再怎么算计再如何有心计,也似乎将本性展露得一览无余。她看起来浪荡无比,但这时候又极为注意、放不太开。云菓心中安定下来,手上动作依旧小心翼翼,以确保自己不与对方有任何身体肌肤上的接触。得心应手之后,少年又故意使坏,连着安璃皮肉扯动破碎的衣衫,疼得她凉气倒吸,也不知暗吃了多少亏。
这般过了一盏茶功夫,伤口处理完毕,安璃身上涂满了防止留疤的透明胶状液体,外面套了原先那件破了十几道口子白中带着淡紫色的羽衣,老老实实坐在地上,也不胡乱动弹。此时那件亵衣已经破烂不堪被丢在一边,若动作太大,只怕顷刻就要走光。
云菓忍俊不禁,躺在地上翘起二郎腿边哼边道:“总算清净了,免得你动歪心思,好好坐着吧别让小爷不小心把你浑身上下看精光。”
安璃哼一声,“你自己也被火鸟追了半天,伤口不处理?”
云菓这时候才回想起来,之前被巨鸟又啄又抓,也受了不轻的伤势,盖因为后来过程一波三折,早将这些皮外伤忘在了脑后。现在一经安璃提醒,“哎哟”一声,“我的背,好疼。”
他将衣裳脱下来,露出极为匀称的身躯,背对安璃道:“好疼好疼,快帮我瞧瞧,伤口严重不?”
安璃一脸愕然。
“问你话呢,哑巴了?”
安璃怒道:“屁大点伤口又哭又闹,你还是不是男人?”
“什么意思?我先前被大鸟抓到半空,那爪子都嵌到小爷背里了,差点没给我抓个透心凉,还说小伤?”
“吹、接着吹,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背后就一条两寸伤口,也不深,瞧你叫唤的,杀猪也似的,真气死啦。明明我还能用点道行,伤得却比你重,俗话说傻人多福,果然有几分道理!”
云菓呸一声,但低下头瞧自己身躯,几处记忆明显的伤口,此时要不是细微小伤,要么就压根找不到。一眼看去平滑如玉,和原本肌肤毫无半点不同。少年心里咯噔一下,先前夏薰衣说自己肋骨断了,不过片刻竟然开始愈合,而现在再看,肋部淤肿已消,手掌按上去毫无不适,竟似乎完全痊愈了!
少年又惊又喜,前后才不过一日光景,骨折的地方完好如初,这份恢复力,即便是三清上玄院不深谙精通泽兑法术的同门也绝不可能做到。再看安璃,她体内灵力精纯无比,在传递到云菓体内的时候,少年只觉得一股旁礴纯澈的灵力袭来,就算以他外行人的眼光,也能看出在百里烟之上。即便如此,安璃也只能老老实实包扎伤口,再用体内不太精纯的兑泽灵力疗伤,少则三五天,多则七八日才能恢复。一念及此,云菓心中极为得意。
日后遇上危险,自己顶在前头挡下攻击,其它的交给百里和沈澜,就算吃点皮肉之苦,也很快就能复原,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自己大哥,南宫明灭堂堂扶摇山掌门,估计也用不着自己太过操心。想到这里,他嘿嘿一笑,连忙穿好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