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不服气,“词牌名就词牌名,好记。”
妈妈也爱风雅,提议道,“那还不如叫陈蕾。这个名字多好听。”
爸爸不乐意,“还是陈雷好听。还有男子气概。”
他俩的争执很快就失去了意义。陈磊没等到初一,大年夜的那天早上,陈磊开始躁动了。
这一疼疼了妈妈一天,疼得她死去活来。送到医院,医生偏偏大都回家过年,剩下几个小护士,慌得跳脚,“脐带绕颈!好几圈!胎位不正!”
爸爸妈妈都没了着落,急得差点没哭。
突然一个老太太闯进产房,大喝一声,“慌什么?给我闪开!”
小护士这会儿就盼救星,不顾别的规矩方圆,立刻让这老太太,也就是陈婆,来到产床前。
我握住妈妈的手,“别害怕,有我。”
她净了手,很快把陈磊接生出来。这里只能用“很快”这两个字,因为妈妈几乎痛昏过去,而爸爸,还来不及看清什么,就见陈磊脖子上三圈脐带交织着被陈婆果断请出妈妈的肚子。
爸爸说陈磊当时没有哭,一双大眼睛咕噜咕噜转。陈婆笑一笑,也不担心,只拍拍陈磊的屁股。
陈磊嘻一声笑了。
爸爸回忆到这里陈磊打断他,“爸?你没记错?一般来说小孩子刚出生就会笑吗?”
爸爸一脸骄傲,“你本来就不是一般小孩子。”
“好好好,”陈磊举手投降,“你接着说。”
爸爸接着讲故事,“你笑了之后,陈婆才给你剪断脐带,把你交给护士。安顿好你们母女后,她悄悄告诉我说,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给你算命,不要告诉别人你的真实生日和时辰。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只要她说的照做。还有,她说她自己都不敢算你的命,除非等到你大一些,有些异象的时候才行。”
“意向?”陈磊听岔了,“什么意向?”
爸爸挥一下手,“就是奇怪的举动。”
陈磊“哦”一声,恍然大悟,“所以你和妈妈在我见到太爷爷后,带我又去找了陈婆。”
爸爸对陈婆显然是非常尊重且忌惮的,“什么陈婆,你要叫陈奶奶。”
“陈奶奶,陈奶奶。”陈磊点头如捣蒜,听故事听得入了迷,“再后来呢?”
“再后来她又说——”
爸爸才说了这六个字,许久没有发话的妈妈突然冷不丁打断他,“她又说,你的名字,最好单名一个磊字。”
陈磊是个特别敏感的人。陈磊非常强烈的感受到,妈妈一定是拦下了爸爸原本要说的很重要、又很隐秘的什么话。
但直觉又告诉陈磊,最好别追问。
当下陈磊哈哈一笑,“所以,我就叫了陈磊,对吧。搞来搞去,既不叫陈蕾也不叫陈镭,落了个最滑稽的名字。”
没错,你应该还记得,这时陈磊才16岁。
但陈磊自己也知道,即便那么小,陈磊的城府深不见底。陈磊会打圆场、察言观色、记忆力也一流。
陈磊们一家三口,就这么结束了那晚的话题。睡下去的时候,天已将明,火已熄灭,黑黢黢的废墟里青烟袅袅。
陈磊一觉安然。没有人再来扰陈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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