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脚步一顿,转头从傅有荣手上接了请安贴子,下的明角灯,打开一看,署名的却也不是扬州府正堂,而是正四品恭人齐氏敬呈。十四阿哥脸上泛出笑意,“倒也知道先到爷门上报一声,不是那养不熟的奴才。”
傅有荣陪笑道:“十四爷关照了齐姑娘十年,替齐姑娘挡了多少人,挡了多少事?齐姑娘那样的聪明人,哪里会不明白谁是主子?听说是今儿午前方到的江浙会馆,这请安贴子晌午就送过来了。奴才打听着,四爷府里和九爷府里还没动静,便是要送请安贴或是上门去,也得等明日了。”
十四阿哥叹了口气,“打从康熙三十七年跟着皇上南巡,养了十年才把她养熟了。知道自称奴婢,和爷说话时也知道怕,不是当初那眼里没人,光会糊弄爷的死丫头了……”
傅有荣小心说道:“十三爷和陈变之虽是好,有皇上在,以陈变之的性子是没人能使动他的。八爷当初一直想笼络陈变之,却是走了眼,没瞧出他那硬劲。九爷到底隔了一层,齐二管事又是个疼妹子的,使不动她,也就使不动陈变之。再者,奴才看着,齐姑娘虽是敬着四爷,但四爷和她性情不投,远不及十四爷和她亲近。十四爷手段高,看得准,陈变之心坎里放着齐姑娘,也已经是十年了。”
十四阿哥哼了一声,“我早就知道陈变之不是个光会治河的愣头青,不容易笼络,八哥还不信,非要去向他市恩——我当初倒也没想到皇阿玛会这般看重他,以为他也就是河道上窝一辈子,官品到了五六品就顶天了,这却不及八哥看得明白。”慢慢摩挲着手中的请安贴,“原是没想用她的……”
陈演回了江浙会馆,已是夜深。
他在内室外间换了衣,洗漱已毕,穿着家常大蓝缎子夹祅,持着青瓷烛台进了内间。他将烛台放在靠边桌上,反手关上房门,满屋子里俱是干热之气。
铁力木三围栏攒海棠花大架子床挂起了鹦哥绿罗圈帐子,铺上了葱绿织锦被褥,却空无一人。他悄悄儿走到炕边。齐粟娘蜷着身子,缩在厚厚的锦被里已是睡熟,只露出半张小脸。
她双颊上虽未丰满,却已是嫣红一片,显得气血甚好。
陈演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微热的面颊,入手已是温润滑腻。陈演弯下腰,在她面上轻轻吻了吻,满鼻里都是暗香。陈演恋恋不舍离开炕床,吹了烛,无趣地揭开铁力木三围栏攒海棠花大架子床上地床帐,钻进了被子。
他抱着暖被里地汤婆子在床上辗转了半晌。仍是无法入睡。听得外头二更鼓响起。扳着手指算了半会。突地挺身坐起。抱着被子。趿着鞋子奔到了炕床边。
他把被子朝坑床上一放。轻手轻脚揭开齐粟娘身上锦被一角。一头钻进去将熟睡齐粟娘紧紧抱住。齐粟娘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察觉陈演上了床。含糊道:“……不是说忍不住。要分床睡么……”
陈演见得齐粟娘已醒。更是欢喜。一边伸手去解齐粟娘贴身地罗衣罗裤儿。一边在她耳边小声道:“粟娘。二百七十日已经满了。”
齐粟娘只觉陈演他地手迫不及待在她身上摸索着。嘴里地热气喷入耳孔。“早产九十天。血虚补气九十天。体弱培元九十天。天瑞堂地蒙古大夫每给你看一回脉。就加三个月。如今总算是满了……”
齐粟娘将醒未醒。尤在朦胧之间。两人已是**相对。她攀着陈演地颈脖。不自禁地随着身子里地灼热律动呻吟着……
太阳高高地挂了起来。安生在堂屋里坐立不安。比儿掩嘴笑着。“安管家。奴婢劝你不用等了。不说今日。便是明日。奶奶也不见得空。”
安生转了转眼珠子,走上去和比儿低语了几句,比儿便也红着脸,轻轻和他说了几句。安生一听,顿时垮了脸,“若是赶了这个巧,没个三四天,哪里又会足?直隶、山东、两湖、常州的漕帮帮主都到船帮会馆了,眼见着就要在家里宴客,里头若是还闹着,哪里敢把人往府里请?”
比儿红着脸笑着,“前后宅的,还隔了个花园,哪里又有那么大的响动?大奶奶她们总不会闹到前头来。”
安生哭丧着脸道,“比儿,你不知道,如今不是当初你在府里的时节了。先头后宅里女人虽多,到底只有月姨奶奶一个是主子,你又替爷看着,吵归吵,也就是后宅里。如今伏名时时跟着爷在外头跑,我在府里管着文书往来,没功夫理会。那些管家媳妇、丫头们看着后宅里三个主子,哪有不各立山头的?这些人个个地要表忠心,缴投名状,整日里寻衅挑事,后头乱得不成体统。若不是大奶奶顾着爷的子嗣,她们怕是连下药使绊子这些事儿都做出来了。这样的动
保得住不闹到前头来?”
比儿骇笑着,“目儿呢,她也不替爷管管?”
“她自个儿都撇不清,哪里还能管?”安生磨着牙,“她如今就是月姨奶奶跟前头一个红人,愣充了月姨奶奶的狗头军师,那君臣相得的样子,你是没看着,刘备遇上诸葛亮最多也就是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