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粟娘原没指望还能拿到租钱,打开一看,一千三百八十五两,一分不少,心下感动,“王大叔,你放心,咱们四村重整地事儿,陈大哥绝不会袖手旁观的。”取了二百两银子给他,“今儿城门刚开
从原来一石一两涨成了一石十五两,官府下令平抑月,咱们再去买些,总不能让大家饿肚子。”
王大鞭连忙接了,叫了王天旺,叮嘱他路上留神,让他领着五十个年青汉子去城里买粮。村民从骡车上搬米面时,已是满脸欢喜,见得王天旺等人要去城里买粮,更是欢声雷动,知晓终能在大灾里保住性命,个个喜极而泣,再想得在洪水里死去的亲人,庵里庵外尽是一片惨痛哭声。
齐粟娘与王大鞭一起进了观音庵。陈演正和周助、齐贵大伯,宋二爹商量整地建房之事。齐粟娘一边听着,一边和王大鞭低语,商量买农具、石灰、茅草、木材之事。
当晚,陈演和齐粟娘便没有回城里,住在了观音庵中。陈演与周助睡了一房,彻夜长谈,齐粟娘便去和天旺婆娘宋氏一起睡。带去的几件衣裳全分给了族人。
第二日清晨,齐粟娘被一阵小儿读书的声音惊醒,正在奇怪间,天旺婆娘从外头走进来道:“昨儿孩子们吃了一顿饱饭,今天早上又喝了粥,总算有了精神气。周先生就让他们不可胡乱玩耍,未开始整地建房前,还是天天识字念书,温习以前的功课。”推着齐粟娘道“外头架灶煮了粥,你也去喝。”
齐粟娘听着对周助亦是佩服,连忙到外头架起地破灶上取了一碗粥,还未喝就听得一阵闹腾,“回来了,天旺买粮回来了!”
齐粟娘一听,知晓他们是连夜背着粮急赶回来的,连忙拉着大鞭婆娘,“婶子,赶紧再多下米,他们怕是饿了一天了。”
大鞭婆娘连忙应了,转着领着女人们做饭。王天旺虽是劳累,却仍是精神,进了庵门,一边喝水一边道:“昨儿晚上一进城,就听到消息,说是皇上下旨截了北上地漕粮,回俺们这些受灾的州县平粮。当日地米价就降下来了,八两一石。俺想着过几日必是还要降的,也没敢买多,估算着人头天数,买了二十石。还有四十两银子俺就买了些挖沟导水地锄头、开田的犁头、砍树的斧头。”说着,颇有些不安,只是看着齐粟娘。
陈演等人俱是大笑,周助捋须笑道:“天旺贤侄临机决断,有大鞭兄弟行事之风。”
王天旺虽是听不太懂他的文辞,也知道是在夸他,再看得齐粟娘亦是冲他笑个不停,知晓这事儿没办错,乐呵呵一笑,接过大鞭婆娘送上来的浓粥,大口喝了起来。
既是有了些农具,众人便开始商议整地之事,王大鞭偷偷把齐粟娘叫到一边,小声道:“粟娘,我昨儿听演官儿说,他已经罢职还乡。他如今是官了,你们家除了收租子的钱,以后也没了进项。眼见得现下要大笔地用银钱,你们家……”
齐粟娘安慰道:“王大叔,你放心。这几年我们在外头过得省,存下了不少银钱。我哥哥在京城也赚了一些,给我不少。咱们家还不至于。”
王大鞭这才放了心,笑道:“不做官也好,眼下的事,若是没有演官儿这个为过官,理过事的老爷在村里主持,哪里又能四平八稳地行下去?到底还是四个姓,四家人。农具材料如何配人头;平地建房哪家打头,哪家在后;死去的人遗下的田地在亲族里如何分配,这都不是小事儿。陈家传老爷子又去了,没得个当头的,全指着演官儿呢。”又皱眉道:“四村里绝户也不少,他们的田地怕又是要被官收了去,到头来咱们又得和七年前一样花银子去官府里使钱。”
齐粟娘低声道:“吃一次亏也就买了教训,绝户有田地的,赶在官府清查前,让族老们作主,让没田地的过房作嗣,这地还是咱们的。”
王大鞭大喜,“这主意儿好,只是也要演官儿主持才行,这般的便宜事儿,谁不打破头去争!”说话间,看了看齐粟娘,欲言又止。
齐粟娘悄悄笑道:“王大叔,你放心,我记得天旺哥没有地呢。原是绝户过嗣,自然不是看远近,当然得看功劳,看辛苦。谁在这灾里重建时出力多,族老们自然高看一眼。农具虽是买了,远不够使,还要买粮种,将来保不定还要买些东西,我们时时叫天旺去城里买,这功劳不就是他的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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