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到淮安了?”齐粟娘一边给陈演收拾衣物,一边向进门的陈演问道。
陈演放下从书房取来的河图,小心用藤匣装好,点头道:“皇上在淮安巡视清江浦的河工,所以把我召过去。”又笑道:“漕司把闸口工程报到漕台衙门,漕台桑额大人也把全知事召过去了,今年他的考评必是上等。”
齐粟娘从怀中家用莲枝钱袋中抽出两张五百两银票,塞给陈演,又打理了五个红木礼盒,道:“虽是坐官船去,用度都是官中的,但少不了应酬来往之事。听说太子、四爷、十三爷都来了,张大人你也一阵没见,还有淮安府知府是你的顶头上司。这五个是必送的。我听说江苏巡抚和两江总督也去了清江浦拜见皇上。他们门上的礼就没少过二千两,你上任时是没送的,咱们官小,也不图他说好话,多少送些,这回儿补上罢。”
陈演看了看齐粟娘,不接银票,“这些就是全部家底了,我走了,家里没有余钱,你怎么办?”
齐粟娘卟哧一笑,指着满屋子红木镶银的家私和妆台上的金银首饰,道:“守着这些,我还能饿死不成?”
陈演半响不出声,取了一张五百两银票放回她手中,道:“送不了这些,他们要看我不顺眼,奏请皇上革职就是,我们回高邮种田去。”
齐粟娘看着陈演脸色不好,知他是不喜她变卖嫁妆,柔声哄道:“皇上历练你呢,既是要问你河事,将来少不了让你再去治河,总要让皇上听些好话,更放心让你治河才是。”
陈演听得这话,面现犹豫,齐粟娘指着那五个红礼匣,笑道:“虽是备了五个,我算着四阿哥除了我绣的红绳面巾回添礼,其他是不会收的,十三阿哥和张大人知道你家底,必会回礼的。知府大人看着皇上亲近你,自然也会回礼。说不定到最后还是我们赚了。”
陈演愕然失笑,仍是不语。齐粟娘牵着他走到院中,一边让他看竹棚下的翠绿一片的青菜地和竹棚绿藤上满满的丝瓜,一边嘴里“咕咕”叫了两声,引得院中里两只芦花小母鸡扑着翅膀一阵乱飞。
齐粟娘又拉着他来到灶间,指了指满屋子挂着的风鸡腊鸭和墙根边两大瓮腌菜,再打开米缸,让他看了看满满的白米,笑着道:“便是皇上要扣着你做额驸,公主温柔美貌,过了大婚,到了公主归宁的时节,也不过两月,你总能想起我这糟糠妻,偷溜回来给我送些钱罢?”歪头一笑,“再说了,你知道我仗势赊帐的本事是头一等的。”
陈演哈哈大笑,低头在齐粟娘唇上重重一吻,道:“什么话,便是天仙都拉不住我回来找你。”紧紧抱着齐粟娘,“除了别去坝上和县城后街,我不在的时候,你若是无趣,尽可四处逛逛解闷。你平日买菜的样子,别人也看不出你是县台夫人,若是有事,就去寻王捕头。”
齐粟娘轻声道:“你走了。我就家里习画看书。你回来了。我们一块儿去逛。”眨了眨眼睛。“陈大哥。你也去过县后街么?听人说清河后街在淮安府也是大大有名。”
陈演低低一笑。“拘温七时去过一趟。”看了看齐粟娘地脸色。笑道:“尽是庸脂俗粉。连我家夫人地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齐粟娘顿时喜笑颜开。偎入陈演怀中撒娇。陈演又亲又哄。厮磨了好大一会儿。想着午后二刻。外头厅上众属官等着送行。只得恋恋不舍地去了。
待得陈演一去。齐粟娘独自在家。闭门谢客。便是相氏送贴子过来。邀她去府中花园赏春景。饮花宴。亦是推病。她每日只是清早去集市上买菜。和王婆子等妇人闲扯聊天。白日在家中把两间厢房里地易潮地直毛料子、药材、绢布等整理出来。放在院中晾晒。晚上画些山水画。或是工程改良图。倒也轻松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