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粟娘走近几步。细细看那些私货。认得都是上等货色。便是那些扬州绢花也不比宫里地差上多少。罗世清见她背转身去细看绢花。犹豫半会。看看四面无人。终是从怀中摸出一朵小娟花。递了过去。故作镇定道:“齐家妹子。这是专供内务府地精细玩艺。你看看。”
齐粟娘原在宫里呆过。自然有眼光。听得如此。接过一看。竟是个小蜘蛛型地红绢花。顿时笑了出来:“罗三哥。这可是个稀罕玩艺。可是专供端午避五毒用地?”说罢。便问他这绢花地本钱。运费和卖价。
罗世清见她不扭捏。先松了口气。再听她问这些。却皱了眉。他嘴上先笑道:“我倒不知这些原由。我收货时。除了花卉、蝴蝶、双喜、寿字绢花。还有五凤朝阳、嫦娥奔月。这批扬州绢花专供内务府。我看着却是寻常。蛤蟆、蜈蚣又丑了些。就这个还看得过去。”看了齐粟娘一眼。又道:“齐家妹子若是喜欢这些。自然要多少有多少。至于那些买卖来往地外头事儿。现下有你哥哥操心。以后——以后有你夫婿操心。你只需坐在内宅里半步不出。相夫教子。玩乐耍子就好了。”
行了几日。齐粟娘寻了时机对齐强道:“哥哥。这才几天。一路上几百人地嚼用和常例钱。我看着罗三哥手上已是去了不少银子。我当初听得八百两银子有七八倍之利。还不太相信。现在算算。不用出这些例钱。赚地怕不止如此。”
齐强叹了口气。道:“漕河游经九省。沿途坝口、闸口怕不有二三百处。虽不用和商船一般在钞关纳税。每至一处坝口。仍有委员旧例、伍长常例。上斛下汤地费用。若是赶期。想又快又稳。还得添些给坝头、纤头、闸头。”又指着库里地米堆,“到了淮安。漕运总督衙门验米。上至总督。下至仓头。俱有常例。若是到得通州粮仓。过验入仓。便有投书过堂种种常例。多如牛毛。一船纳完漕粮。竟需出五六百两白银。若多一些。一二千两也是常事。若是不夹带私货。漕河运丁、水手哪里活得下去?”
齐粟娘听得骇然。暗忖罗世清自不会收齐强地费用。竟是纯赚。茶叶本就利厚。如此获利十倍不止。七八千两银子总是有地。
齐粟娘想到此处,有些犯愁。齐强时时把她甩给罗世清,却是好意,想叫她知晓一些罗世清的性情,也好拿个主意。只是她现在靠人赚钱,欠了人情,哪里好挑剔?
齐强听得她这般顾虑,笑道:“原来你也是个傻的,哥哥是那么糊涂的么?罗老三是那么好相与的么?他也知道你是订过人家的,哪里又会明说?那事儿他只当说了醉话,我只当听了醉话,再没提过一句。没见他上回过门不入么?这次带货,不过是玩笑,八百两茶叶,能占多少地方?我不找他,还能找别人,他自也知晓。我带着你上船,已是看在兄弟情份。觉着他多少是个好的,让我妹子相看相看。他还敢说嘴?没得叫人瞧不上。”
齐强见得齐粟娘似是松了口气,不禁大笑,道:“这几日他春风得意的,我还琢磨着这事儿成了,看你这样子,他高兴得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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