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秀城之后,一切似乎回到了原先的模样,但谁都明白,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
因为红国与大承国的危机已经解除,秀城便恢复了以往的安宁,景东柘只等着父亲上书朝廷,可以召他回去,完成他的终身大事。
远在京城的景裕看到景东柘的书信,十分意外儿子居然这般迅速地找到了此生至爱,欢欣的同时,景裕立即进宫见圣,直言不讳地请求皇上让景东柘回到京城就职。
对此,皇上毫无扭捏地一口答应。
父亲出马,事情总是能事半功倍,这样的结果虽然在景东柘的预料之中,但他还是万分激动与开怀,将这个消息与红袖分享之后,只等着将秀城的事情处置交接完毕,便领着红袖去京城成婚。
当红袖还不是自己的女人时,景东柘心里便不赞同一个女子男扮女装地跟着自己,如今她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且被他疼在心尖上,是以他更加反对她整日跟着自己。
为此,红袖还闹了脾气,红着眼圈质问,“在我不在秀城的那些日子,你是不是跟其他的小娘子好上了?怕我整日跟着坏了你的好事?”
景东柘扶额,“别胡思乱想,至始至终,我都只有你一个,你是知道的,自从你不见之后,我便一直在找寻你的路上。我不让你跟着,是心疼你,不想你累着。”
“哼,我才不信呢,你就是嫌弃我,厌倦我了。”
景东柘揽着红袖继续安慰,“还有一个原因你可要听?”
红袖撅嘴,“什么?”
“虽然鲜少有人知道你是女扮男装,但我就是不喜欢那些男人将目光过多地投在你身上,我心里吃味,不好受,未免不小心伤了那些人的眼珠子,只好将你藏到外面。”
闻言,红袖才噗哧一笑,“这些日子不见,你的嘴怎么变甜了?”
“我的嘴一直很甜,只是你一直没有发觉罢了。不信,再感受一下?”话落,景东柘便吻住了红袖,让她深深地感受他嘴里的甜蜜。
“虽然距离回京没剩几日,但这些日子见不着你,你不怕我又不见?”虽然笃定这个男人已经爱上了自己,但红袖心中有不可言说的秘密,心里还是极不踏实,极没有安全感,“这样,晚上我去军营,你得准许。”
景东柘知道自己不该徇私,但望着红袖撅着嘴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于是,虽然白日两人不一定见得上面,但一到了晚上,穿着男装的红袖必然在景东柘的营帐外报道,往往起先是她守着门的,但随着夜越来越深,守门的人不是变成了王定安,就是变成了王安定。
这王安定兄弟是在军营里唯一知道两人关系的人,非但要对两人的关系守口如瓶,还要为两人晚上的你侬我侬做好掩护,对兄弟俩而言,守着秘密倒是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夜半三更的时候,还要听到两人耳鬓厮磨的声音,虽然很轻微很轻微,但万籁俱寂时,风吹草动都可以撩动人心,可苦了这兄弟俩了。
弘素素被安置在城主府住着,白日的时候,多是由红袖陪着她在秀城玩耍闲逛,弘素素对红袖冷淡了许多,但正泡在蜜糖罐子里的红袖,并没有觉察到她的异常。
距离离开秀城还剩最后三天的夜晚,军营里架起来了篝火,准备了美酒与佳肴,为景东柘的离去而饯行,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军营里已经热闹非凡,个个士兵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虽然他们舍不得景东柘,但如今秀城安宁,暂时不用打仗,他们心里都高兴得很。
景东柘询问了红袖的意见,若是她想来,他也会允许,但红袖不喜欢混在闹哄哄的男人堆里,闻那些臭熏熏的酒气,便拒绝了。
想着即便早点到军营,景东柘也不会回帐陪着自己,甚至可能要闹腾到天亮,红袖便留在了城主府,难得一个晚上与景东柘分开,她还是可以忍受的。
早早地躺在床上,红袖的脸上一会儿充满幸福的憧憬,一会儿又充满了深深的忧愁,丝毫不知道,比她先回房的弘素素,一身男装地赶去了军营。
除了景东柘与红袖,没有人知道弘素素的身份,只当是红袖在红国结识的朋友。
因为弘素素长得年轻又漂亮,吸引了城主府不少士兵的目光,尤其是王安定兄弟俩的,而弘素素对其他士兵不怎么理财,但对王定安兄弟却十分热情,有时候与他们单独走得很近。
得知弘素素与红袖亲如姐妹,王定安兄弟便觉得没有什么事情好瞒着弘素素,只要弘素素好奇,只要弘素素发问,事无巨细,兄弟俩都会告诉她。
通过王定安兄弟,弘素素知道了许多景东柘与红袖相处的细节。
站在军营外,弘素素这张陌生的面孔自然不会被允许放进去,但她骗守卫说自己是城主府的人,找王定安有急事,守卫便叫来了王定安。
于是,轻而易举的,弘素素进入了军营,来到了篝火现场。
远远地,她看到了景东柘,但她却没有跟他去打招呼,而景东柘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景东柘,凝视着他的一颦一笑,但景东柘却始终没有朝她看来一眼,或者说,即便景东柘的眸光朝着她望来,也没有认出她是谁。
心里沉甸甸的难受,弘素素的眼眶湿润,双手都捏成了拳头,但脸上却是微笑着的。
她不愿意跟着景东柘与红袖去京城,所以,她留在秀城的日子也不多了。
若是她再不努力再不争取,恐怕是要后悔终身的。
知道弘素素进来的只有王定安兄弟,但随着他们酒越喝越多,与其他士兵越玩越欢,便逐渐忘记了弘素素的存在。
夜越来越深,篝火渐渐地小了下去,人也渐渐地分散。
这种离别饯行的场面景东柘并不是第一次面对,但每一次,他都会真心相对,只要是士兵给他敬酒,他都不会拒绝,一来,他觉得做人就该这般实诚,二来,他酒量不错,喝多了睡一觉,醒了就好。
拖着有些沉重的双脚走到了营帐外,景东柘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站在原地怅然地望了望挂着圆月的天空。
这是一个月圆之夜,只可惜,他心爱的女人今日不在他的营帐中,虽然只是一晚,确切地说是半个夜晚,但他也好想好想她,他有些庆幸自己喝了太多的酒,否则,没有她在怀里,他怎么睡得着?
不知站了多久,景东柘走进了营帐,懒得梳洗,便朝着床榻走去。
虽然营帐里并没有电灯,但还是有月光从帐篷顶上隐隐约约地透露些许,当景东柘不经意地抬了抬眸,便望见了那背对着他蜷缩在床榻上的女子身姿。
红袖?除了她还有谁?
虽然穿着一身男装,但那是独属于女子的身段。
这狡猾的小女人,嘴上说今晚不来,但还是舍不下他,偷偷地跑过来,给他莫大的惊喜吗?
景东柘呼吸一紧,被酒水浇灌过的身子仿佛变得更加热烈,凝视了片刻便朝着那可人儿走去。
前几日红袖来了葵水,虽然两人依然能你侬我侬,但不能做到极致的亲密,他日日问她可否,她日日回答不可,想必今晚是以行动告诉他可以吧!
城主府的红袖,翻来覆去了无数个时辰,但还是睡意全无,脑袋里装着的全是景东柘的音容笑貌,曾经她在红国,也曾无数次想念过他,想念得心痛,浑身都不舒服,那时的想念,是处于念而不得之中,但今晚,她居然也因为想念他而想念得浑身都不舒服,就好像自己中了毒,非得由他来解似的。
起身穿上衣裳,红袖在院子里走了走,不知不觉中,居然走出了城主府,走到了军营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