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全黑,朝塍依旧没有回来,闲诗托着腮帮,定定地望着摆放在床榻中央的玉枕发呆。
朝慕青说到做到,果真将这玉枕全程抱了回来,还亲自摆放到了此处,当时那望着闲诗的眼神,像是在幸灾乐祸地等待看什么好戏似的。
这朝慕青明明打心眼里想她与朝塍幸福美满,可怎么竟会做出这种有损她与朝塍和睦的事情出来?闲诗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朝塍看在繁星盗的份上,确实不会因为她喜欢这个玉枕生气?
闲诗不知道繁星盗与朝塍之间究竟有多深厚的兄弟情谊,但她知道,那情谊定然也不会超越她与闲燕之间的情谊。
但是,若这般打个比方:她喜欢朝塍,可朝塍却心仪闲燕,且将闲燕送给他的东西拿到寝房里来,即便她视闲燕为亲妹妹,心里也定然会不高兴。
是以,将事比事,闲诗仍旧没法相信,当朝塍看见这个玉枕,且知道这个玉枕与她的渊源之后,还会心境平和?
除非,朝塍从来都不知道她与繁星盗之间,还曾有过玉枕一事,那必然是繁星盗没有跟他提起过。
盯着玉枕沉思的时间越久,闲诗越觉得心中烦闷,烦闷得好像快要喘不过气来,不知道是睹物思人的缘故,还是朝塍迟迟未归的缘故,总之,无论想到哪个男人,闲诗都觉得烦躁。
朝着窗外望了一眼,闲诗突发奇想地站了起来,抱着玉枕便跳出了窗,直接飞身上了屋顶。
这东宫的屋顶,她还是第一次上来,虽然四周漆黑一片,但这置身其上的感觉,跟宫外显得很不一样,仿佛庄严气派了许多,但时值冬日,那刻骨的寒冷却是一样的。
未免站立在屋顶太过招摇,被巡夜的侍卫发现,闲诗缓缓坐在了瓦片之上,玉枕则置放于身前。
将双手放在玉枕之上,闲诗不由地在心里感慨起来:玉枕呀玉枕,还以为你是属于繁星盗的,谁知,竟是他干着老本行偷盗而来,也许,他根本没打算送她,只是暂时给她用用,若是被朝慕青发现,他必然还要送还。
虽然屋顶冷得不可思议,但闲诗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与繁星盗结识的一幕幕回放在眼前,那感觉很近,但早就触不可及,遥远到不能再遥远。
朝慕青说他离开了大承国,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样也好,她对他的念想不知道可不可能因为再也见不到而死绝?
应该会吧,否则,她如何能逐渐地喜欢上朝塍?
也许,再过一些时日,繁星盗在她心里占据的空间越来越小,而朝塍所占据的空间则越来越大,当心上人不再是心上人,夫君变成了心上人,其实也是美事一桩。
不知不觉中,闲诗的思绪已经从繁星盗转移到了朝塍,再搀和着别人有关于朝塍的言论,闲诗的脑袋里变得乱糟糟的一团,一会儿揣摩着为何朝塍其他女人都瞧不上偏偏瞧上她了呢?一会儿寻思着朝塍想不想要她给他生儿育女,若是,究竟喜欢的是女孩还是男孩?一会儿又猜测着这男人此刻究竟是在宫外还是在宫内,他究竟在干什么呀?一会儿又面红心跳地担忧着,等七日期限一过,他会不会又要跟她……那般?
双手从玉枕上缓缓收了回来,闲诗将冰冷的手心紧贴着自己发烫的脸颊,真是奇怪极了,她明明觉得这屋顶快要冻死人了,可怎么脸还能烫成这般?看来,人的心火比天气要厉害得多许多。